前途未卜
可谁知苏子贤听到“施篱”这两个字后,泥巴倒是扔的更用力了。不一会儿功夫,福公公俨然成了一个泥人。
“哼!让你提施篱!”苏子贤站在莲池里,双手叉腰看着满身污泥的福公公被一群太监宫女擡上岸。
正当苏子贤洋洋得意时,福公公和那些宫女太监突然对着苏子贤身后的方向齐齐跪下,“老奴拜见王爷!”“奴婢拜见王爷!”……
“好啊,你们以为骗朕施篱来了,朕就会乖乖出来”苏子贤懒得回头看,直接摆出一副识破了福公公伎俩的姿态。
然而福公公和其他人还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起身。
苏子贤这时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转过身来,正对上一道冰冷的目光。
是施篱!!!
“施……施施篱,你不是忙着朝堂上的事,怎么会来宫里”方才还嚣张的苏子贤一下子怂了,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施篱没有理会苏子贤的疑问和惶恐,他一步步朝苏子贤身处的莲池走去。
这莲池夏日里可是御花园里的一处景致,碧波洗玉叶,菡萏发荷花。
可如今已是深秋,荷花早枯了,只馀下满池淤泥和几根孤零零的荷叶杆。
苏子贤满脸的泥痕,身上的龙袍也早被淤泥糟蹋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乍一看倒有些可怜。
“陛下这是做什么?”施篱站在岸边,面色不善地询问苏子贤。
“朕……朕朕……”苏子贤垂着头,蔫蔫的。
看着苏子贤现在这幅模样,施篱无名火起,他命侍卫把苏子贤从莲池里拽出来,摁着跪在地上。
“施篱,朕错了,朕就是想去抓莲藕……朕保证下次不会这样!”偷偷看了眼施篱的脸色,苏子贤忙不叠认错。
“你每次都这样,认了错,下次继续犯!”施按了按开始作痛的额头,感觉头疼缓了些,他才再次看向苏子贤,“陛下大了,本王管不了了。这样罢,再过几月崔荣要回北域,陛下和他一起走罢。”
“啊???”正在想认错说辞的苏子贤猛的擡头。
“这事没有商量,陛下愿意去自然最好。”
施篱话音刚落,苏子贤急切地询问:“那朕要是不愿……”
“不愿意去,也得去。”施篱未等苏子贤说完,直接丢下这句话。然后他带着侍从离去,徒留下楞在原地的苏子贤。
此时的苏子贤满脑子都是乱的,他根本不敢相信施篱刚刚的话。
去北域
施篱这是在赶朕离开京城
可是北域那边有三十万大军
施篱是想让朕进军队
不对不对!
怎么可能施篱肯定是觉得朕碍眼了,想要皆北狄人的手把朕除了……
越想苏子贤越觉得施篱是想借刀杀人,施篱进京有两年了,朝堂上基本上是施篱说了算,施篱野心那么大,要不是有钟澜的势力干扰,施篱估计早就想登基了。
自秋狩结束后,施篱和钟澜斗得不可开交,已经杀了钟澜那边十来个人……
苏子贤脑子里快速捋着如今的局势,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陛下,地上冷,您跪了这么久,还是快些起来吧!”福公公不知道苏子贤心中所想,他见苏子贤还跪在地上,便上前想要苏子贤起来。
“滚开!”正陷入纠结中的苏子贤心烦意乱,根本不理会福公公的好意。
福公公看出苏子贤此时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静静侍立在一旁。
深秋的风拂过落叶,满身淤泥的苏子贤打了个寒颤。
“不行!朕要去找施篱!朕不能去朔漠!”跪着的苏子贤以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宫门的方向跑。
“陛下,您要到哪里去?陛下!……”福公公见苏子贤跑了,也赶忙去追。
苏子贤一路狂奔,那毫无帝王仪态的样子让沿途许多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等苏子贤满脸通红跑到宫门口时,施篱早已乘着车辇离去。
“陛下,得罪了,您不能出宫门。”手执长矛的侍卫将苏子贤拦了下来。
“朕,朕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们能不能通融通融,朕保证一会儿就回来!”知道来硬的不行,苏子贤开始好言商量。
“陛下恕罪。”守卫宫门的侍卫态度坚决。
“……朕……求你们了,朕真的必须要出宫一趟!”实在没办法,苏子贤彻底放下姿态。
一国之君竟然对他们这些侍卫用“求”字,一时间守卫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侍卫歉意朝苏子贤行礼,“陛下恕罪,您这样为难小人也没用,王爷下令严禁陛下私自出宫,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朕……知道了。”心灰意冷的苏子贤一步一步往回走。
秋去冬来,落雪纷飞。
苏子贤终日闷闷不乐。
以前每到冬天下雪,苏子贤总要拉上几个人陪他打雪仗,可现在他每天都待在自己的寝宫里。
“陛下,子雅公主派人来请您过去,您看……”
“你让人告诉子雅,朕身体不太舒服,去不了。”
“是。”福公公望了眼趴在桌上的苏子贤,摇摇头出去了。以前陛下可最疼爱子雅公主这个妹妹了,子雅公主派人来请陛下没有一次拒绝的。可现在因为开春去朔漠的事,陛下一直情绪低落……
福公公离开后,苏子贤继续发呆。
现在苏子贤在宫里很自由,除了不能出宫外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烦人的政论课业,还有武术骑射通通都没了。
要放在很久以前,苏子贤高兴得指不定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可是现在,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自上次下令年关一过要把苏子贤弄去朔漠后,施篱再也没有进宫。
苏子贤不想去朔漠,那是一个苦地方。施篱把他扔到那里定是想让他自生自灭。他本来打算在京城中慢慢筹谋,等到施篱跟钟澜斗到两败俱伤时再出手,把他们苏家的江山重新坐稳。
可世事难料,谁会想到施篱突然下令让他去朔漠。
此去朔漠,前途未卜。苏子贤想起施篱的狠厉,越发觉得朔漠就是自己今后的埋骨之地了。
悲戚了许久,苏子贤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行,朕不能认命。”苏家的江山社稷传了近三百年,万不能断送在他苏子贤的手里。
窗外的雪更大了。苏子贤的心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想要朕的江山”趴在桌上的苏子贤笑了声,缓缓从直起身来,眼里闪过一丝倔强,“施篱,朕偏不给你。”
身披单衣的少年帝王走到窗前,打开了紧闭的窗户,仰头接受风雪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