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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都市 > 解甲归田后,被招婿了 > 第85章 冰释

第85章 冰释

军队想不依靠朝廷补充军供有两种方法, 要么营田,要么参与经商。

营田又可称之为屯田,是从汉代开始就为供应边防军队军粮而制定的政策, 故而一般只在边境的州府置屯。安史之乱后,京畿丶河南丶荆南与淮南一带也开始屯田, 但受土地限制, 规模并不大,且屯田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军供。

至于以商补军,多年以前, 就已有藩镇在交通要道丶关隘津渡的地方置办邸店丶酒肆, 以营利等。虽然皇帝登基后认为军队是在假公济私,勒令关停邸肆, 但朝廷的军供艰难是有目共睹的,很多藩镇依旧会偷偷经商。

在郑和义等人看来,屯田获利不如经商多,因为他们没有田可屯。经商的话就方便许多了,鲁山县有诸多重要的驿道丶商路和关隘,山南和荆南之地要想到东都洛阳,必会经过鲁阳关, 所以不管是在这里建造邸店, 还是办酒肆,都极为便利。

张棹歌听了他们的话,疑惑地问:“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干,为什么要拉上我呢?”

其实她隐约能猜到为什么,但还是想听听他们的说辞。

仇果摸了摸鼻子, 说:“上回你给我的酒实在是太好喝了,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我遍寻汝州的酒肆都买不到,所以想问问你,这酒是哪儿买的?”

张棹歌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义兄送的。”

郑和义问:“那可以帮忙为我们搭一搭线吗?”

张棹歌恍然大悟:“你们想打听那酒的来历,然后卖酒?”

郑和义等人颔首,他们是有这打算。

只有仇果主动询问:“张押衙会酿造吗?”

张棹歌眉峰一扬,目光揶揄:“会呀。”

郑和义等人险些坐不住了,他们还以为要到隋州去运酒回来卖,没想到这儿就有一个会酿酒的人!要是仇果不问,张棹歌是不是就不会说了啊?

想到张棹歌有可能成为他们的财神,郑和义把那即将说出口的怨嗔之言给咽了回去,他一笑,一张黝黑的脸上挤满了褶子,说:“张棹,大郎啊~我们合作如何?你酿酒,我们来卖。”

张棹歌拒绝:“我没取得酤酒的资格,不敢卖酒。”

“要取得资格有何困难?交给我们便是。”

张棹歌不置可否,只提点:“虽说你们是为了供军而卖酒,却不能自作主张,理应先请示使君。”

虽说她就算拿到了酤酒的资格也不会掺和进去,但哪天他们的事迹败露,被刺史丶节度使追责,她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她若仍是孤家寡人倒是无所畏惧,怕只怕牵连了崔筠,故而不能明知前方的路上有坑而置之不理。

郑和义他们颇为犹豫,请示了节度使,这事还能成吗?

张棹歌笑了笑,说:“若汝州仍是归河南府镇下,这事自然不成,可汝州如今已归山南道镇下,你们最终听命的人是曹王。曹王为江西观察使时,屯兵于城外,并设立军市。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经商,却可窥见其对军中经商的态度之宽容。你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郑和义等人眼睛立马放光,丝毫不怀疑张棹歌是否在撒谎坑他们,因为他们这群人里,没有人比张棹歌更熟悉曹王了。

“大郎,我们位卑职低,没办法直接请示曹王,只有你有这能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郑和义态度好得只差没提出跟张棹歌结拜了。

张棹歌可没忘记郑和义被孟甲岁收买想坑她的事。

她不吭声,郑和义的脸上便有些尴尬。

另一个副将立马上前说:“张押衙,我知道我们以前对你多有得罪,我们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仇果也压低了声音说:“与我们合作保证不会让你吃亏,而且此事若成了,这酒税可操作的地方便多了。”

张棹歌心想,跟这群镇兵合作有利有弊,但他们若能把经商这事过了明路,那弊端就少了许多。

她终于点了点头:“我试试,但成与不成还得看你们。”

鉴于没多少军镇敢明目张胆地以商补军,张棹歌没有贸然地跑去请示曹王。她得先找个同盟,并且由对方先实施以商补军的措施,届时再让郑和义“效仿”,既不会引人注目,也容易得到准许。

她的目标嘛,自然是李惠登。

隋州曾遭逢战乱,十室九空,李惠登任刺史后,便一心发展。

不过隋州多山,农业发展必然比不上襄州丶荆州等地势平坦辽阔的州府。

但隋州这样的地理位置有个优势——可种植茶叶。

十几年前,世人虽然煮茶吃茶,但茶叶往往被视为食物丶药物,随着陆羽的《茶经》面世,又经文人推广,蔚然成风。

茶利随着饮茶风气的兴盛而增多,恰好朝廷前几年取消了榷茶的政策,如今未见恢覆,这促使了更多茶农去种植茶叶。

张棹歌从这方面入手,通过杜秉骞说服李惠登,在隋州设置军市贩茶。

另外,她注意到曹王会从回鹘购买马匹,而提及茶与马,不免想到了“茶马互市”。

所谓“茶马互市”是中原王朝与西北丶西南少数民族政权交易的主要形式。因中原地区缺少养战马的草原,西北丶西南少数民族则因生活习俗的影响,需要饮茶来助消化,双方都有需求,于是用茶叶换马匹的交易形式便应运而生。注1

不过在中原地区的饮茶风气盛行以前,中原与塞外虽然也有贸易,却不是用茶叶,而是用绢布。是最近十几年,塞外对茶叶的需求量逐渐增多,才开始用茶叶贸易的。

但茶马互市成为官府认可的一种贸易手段,并为此制定相关政策是在宋朝以后,因此,张棹歌必须要用一份详细的计划来说服李惠登与曹王。

当然,这事并不着急现在处理,可以徐徐图之,反正镇兵们的军饷是被缩减,而不是被直接除籍,慢一天两天再去经商也饿不死。

张棹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对郑和义说:“什将,我觉得这事在办成以前不宜声张,你认为呢?”

郑和义严肃地点头:“没错,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现变故。”

他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将他们的脸和身份都记在了心底。

这一眼也是威慑,众镇将丶镇官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纷纷附和绝不会外泄。

张棹歌又说:“此事事关营寨和数百镇兵,我自然相信诸位会守口如瓶,可我的身边有别人的耳目,我办事又不能光待在家里……万一被盯着我的人察觉到我们的谋算,泄露了怎么办?”

郑和义生气地说:“此事好办,让这些耳目消失就行了。”

“不能草菅人命。”

“那将他看住,不让他靠近大郎你可行?”

张棹歌满意地笑了:“可以。”

五桃不是要寻亲嘛,就让这群镇兵帮她寻吧。

……

张棹歌回到昭平别业,刚进门,门后便蹿出一道身影,要不是她躲了一下,估计就被撞了个满怀。

不过即便如此,她仍被撞了一下。

“哎呀~”身旁传来了五桃矫揉造作的呼声。

张棹歌睨她:“你是钟杵吗,这么会撞,要不要送你去广宁寺撞钟?”

一次两次就算了,居然还想来第三次?!

五桃一噎,哀戚地说:“郎君,婢子不是故意的。”

“阿对对对,你是有意的。”

五桃:“……”

干馒头都没有你这么会噎人。

这让她怎么把戏往下演?

“你眼睛不用来看路,是用来装饰的吗?再有下次,把你这没用的眼给挖了。本来长得就不好看,不管是装饰一双眼睛,还是装了满腹心眼,都提升不了你的颜值,废了算了。”

五桃为奴为婢这么多年,因崔铎的关系没少被王翊刁难,可便是王翊也从未这般辱骂过她。

张棹歌真是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遭不住,哭着跑了。

这回是真哭。

张棹歌闻着身上沾的气味,嫌弃地撇了撇嘴,摸出她的花露水喷了喷——五桃脸上的香粉簌簌地掉到她身上,只有花露水这么霸道的气味才能盖过去。

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

“糟,忘收药了。”突然想起常春馆晾晒的那些药材,张棹歌匆忙跑到常春馆,发现一个小女娃正在把院中晾晒这药材的竹筛一个个往屋檐下搬。

竹筛很大,女娃的两臂伸展也才够竹筛周长的一半。

十几个来回,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张棹歌开了常春馆的门,把剩馀的药材都收进去了。

李奀儿看到她,眼睛亮晶晶地喊:“阿郎。”

“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张棹歌问她。

“下雪了,要收药材。”

自李奀儿退烧后,林春将她“扔”给了张棹歌,其实是有私心的,一是想借张棹歌的医术再帮她调理一下,二来让李奀儿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算是创造了劳动价值,这样一来就不算是占主人家的便宜了。

张棹歌身边的活都比较轻省,跟着她最合适不过。

张棹歌见她乖巧不会打扰自己,就让她跟着了。

收完药材,张棹歌就回屋里练字。

还没到饭点,林春暂时不会来带走李奀儿,张棹歌就让她也进屋来,省得在外头冻得一直掉鼻涕。

李奀儿进了书房也谨记林春的教诲,不敢随便乱走乱动,不过看到这么多书卷,她眼里的憧憬掩饰不住。尤其是看到张棹歌在写字,她忍不住好奇地站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看,眼里除了憧憬还有一丝渴望。

张棹歌问她:“识字吗?”

李奀儿摇摇头。

张棹歌提笔写下“李奀儿”三个字,说:“这是你的小名。”

李奀儿没有大名,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有。在别人的口中,她可能是李大娘,是阿李,是婚后被冠以夫姓的某李氏,也可能是百年后连身份都不覆存在的“无名女尸”。

张棹歌收回思绪。

李奀儿正好奇地伸手触摸纸上的字,因墨迹未干,她的指头沾上了墨,字也出现了多馀的痕迹。

以为做错了事,她吓得手一缩,背到了身后。

张棹歌把纸给她,说:“那边有水,可以沾了水在地上仿写。”

李奀儿如获至宝,抱着纸飞快地跑到一旁去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

一天后,她认得了自己的名字,也会写了。

之后张棹歌教了她更多字,基本是人名,还有生活中比较常见的词汇。

她把张棹歌给的纸收集起来,用浆糊粘贴成卷,随身携带。

张棹歌忙得没空管她时,她就去帮门房看门,自个坐在门后的廊下背诵这些字,然后在地上练习。

崔筠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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