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禽兽不如
纪沈呼吸一滞,松开嘴,发出响亮的”啵”的一声,沈墨的嘴唇水光啧啧,红彤彤的,娇艳欲滴。
纪沈与他的距离不足一拳,四眸相对,月光的映射下,沈墨看他的眼神也衬得柔和起来,像幽暗的星辰。
纪沈觉得这对桃花眼非常漂亮,就是情绪好像不太对,他在心里默念着:来,暴起,推开我,大骂,跳下床,再滚出去!
他已经激情澎湃了。
沈墨惺忪着睡眼,露出迷之微笑,两只手臂猝不及防地圈住了他脖子,”娇娇,你今晚可真带劲儿!”
一脸懵逼的纪沈一时不查,竟反被制压。沈墨一脸邪性的笑,垂首看着下头的他,然后嘟着嘴便堵上了他的,真真儿的天雷勾地火,野火燎原之势,无可抵挡。
两人气喘吁吁,沈墨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却又趴在他的身上,甚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然后餍足地继续睡觉。
纪沈独自在黑夜中凌乱,敢情这厮没睡醒,认错了人?
神特么的娇娇!渣男!
鉴于今夜的特殊行动,两人的睡姿有了质的飞跃,从沈墨搂腰抱着他,变成了沈墨压着他,脑袋趴在他的胸口上。
纪沈毫无悬念地继续失眠了。
沈墨这一晚实在觉得如置身云端,早起后简直是神清气爽,身下所压事物温热结实富有弹性,他忍不住捏了捏,这是床垫?
沈墨朦胧着眼,微微擡头,手肘曲起,垫着下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高挺的鼻梁,女娲娘娘在捏它的时候,肯定是心中充满爱的,这才能赋予它这样的美好。
沈默支起上身,想去看看能与此鼻相配的脸庞。
这一眼,惊心动魄,沈默胳膊一崴,差点又趴了回去。“呵,你也醒了?”
是了,昨晚他来找纪沈拼床了。可是这丧心病狂的睡姿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小子一脸憔悴,眼底一片淤青是怎么回事?
“咦?你的嘴怎么破了?”沈默一时三刻也忘了挪开,注意力全在纪沈的嘴上,“睡眠不好,上火了?”
纪沈无声地抗议,啃完就不认账了?
沈默觉察出他的哀怨,“咳……抱歉,我的睡姿有点不太好。”
有点?纪沈只当这是个冷笑话。“你能不能先下去?”
沈默如梦初醒,赶忙起身,避免不了的肢体摩擦,阻挡不了的晨起反应,当两处兵刃相接,针锋相对之时,两个年轻气盛,身强力壮的男人面面相觑。
“你要不再睡会儿?”沈默故作镇定,想当初,他和大学室友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看片撸管,这种程度的算什么?“瞧你这副疑似纵欲过度的惨样,今晚怎么跟我去见人?”
纪沈直到听见屋门关上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得到松弛,重新归于静谧的个人空间,让他恢覆了安全感。
他抱住被子,天崩地裂,容他先睡一觉再说。
“啪啦”一声熟悉的脆响,昏昏欲睡的纪沈猛地一惊。
他立马用被子蒙住头,然而,乒乒乓乓……纪沈忍无可忍,在金主拆掉房子之前,挂着黑眼圈就下了床,做饭吧,至少把这只金主喂饱了,他还能安静地休息会儿。
华灯初上,启鸣的庆功宴拉开了帷幕,地点在萧家的度假酒店,事先做好了安保工作,受邀者凭邀请函入场,私密性极强。
萧一鸣乐不思蜀地在泳池边游荡,帮助身材火辣的泳衣女模特们摆拍,楞是把自己的好色强行拉扯到了艺术的层面。
萧一鸣用手指比划着相机,自以为帅气地冲姑娘们“咔擦”,引起姑娘们捧场地尖叫声。当然,若不是因为他姓萧,这样油腻的动作,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呕吐呕吐,惊起一滩鸥鹭。
透过手指间的缝隙,萧一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马尾随而去。
“闻冲?”萧一鸣简直头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他不可能给闻冲发邀请函,闻冲也并未涉足文娱产业。
“你这是铁了心要对沈默死缠烂打了?”萧一鸣见识过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担忧会因此搞砸今晚的活动。
“‘死缠烂打’这个形容不合适。”闻冲一副社会精英的范儿,“你可以说我是不屈不挠,或者百折不回……”
萧一鸣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他压根儿没听过那两个词。至于“死缠烂打”这个成语,他也是靠着实践出真知,经常被人用在他身上。
闻冲为人板正严肃,不说话的时候,那骨子斯文气便多了不少锐气,闻冲的爷爷是外交官,他算个根正苗红的官三代,从小家教极严,在萧一鸣他们撒丫子乱野的时候,他这种别人家的小孩总是被他们的老子娘列为典范,来鞭笞他们的身心。
萧一鸣总觉得闻冲可望不可及,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其实还有点怕他,很难想象,拥有教科书式人生的闻大少,怎么就沦陷在了破娱乐会所里毫不起眼的男侍应手里。
萧一鸣默了默,好吧,娱乐会所其实很高级,男侍应也并非毫不起眼,祸国殃民的脸,他想想都觉得带劲,连他兄弟沈默都好几天不见了踪影,当真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盯着闻冲,闻冲盯着他,三分钟后,他败下阵来,好压抑,他想遁,反正闻冲来都来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于是他悔不当初,早十分钟想明白这事,他又何必凑上来自寻苦吃?
“萧总。”电视台高层款款走来,声音如同天籁。
萧一鸣看到了希望,大踏步而去,热络地招呼。
高层却冲闻冲微一点头,“闻少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也是我们自然界模特大赛的第一赞助商。你俩认识?”
萧一鸣的脑子里劈里啪啦地炸开了花,主打金融和高科领域投资的闻冲,什么时候改变口味了?他隐隐察觉出了不同寻常。
“萧总,我为您引荐下节目的总策划?”高层运用熟练的交际手腕,带走了节目的另一位重量级赞助商。他这几日风头无限,负责的项目一下子来了几位了不得的金主,在电视台做节目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沈大少闪亮登场,立马犹如众星拱月,沈默容光焕发,敷衍地和一众叫不上名字,认不出脸的人迎来送往,眼神却一直在人堆里搜索徐印的身影。
“看到徐印,就管他要签名。”沈墨侧头,和纪沈私语,他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把这事儿交给纪沈去办,太合适了,想想又强调了下,“必须完成。”
纪沈麻木地充当着背景板,无视周遭人的打量,低声应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萧一鸣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用手肘撞了下沈默的后背,“我有急事和你说。”
沈默和纪沈同时转身。
“卧槽。”萧一鸣一见纪沈,虎躯一颤,“小美人,你经历了什么?被虐待了?”
相较于几日之前,纪沈明显憔悴了,脸颊凹陷了些许,让棱角更加分明,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错觉。西装外套搭在他的手臂上,随意解开的领口和挽起的袖口,增添了颓废感,更显得帅不可挡。萧一鸣的心抽了抽。
“可能没休息好。”纪沈委婉道。
萧一鸣唰的一下看向发小,眼神一言难尽。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控制不住吗?”沈默因为自己的睡相不好,其实也有些歉意。
萧一鸣屏住了呼吸,联想起连日来,他每每电话相邀,沈默都说没空,他不由啧道:“原来你都在忙这些?”
沈默一看见他那猥琐的笑容,就对他那龌龊的思想心知肚明了,“我只是忙着吃东西。”沈默勾过发小的肩膀,悄声说道,带着警告的意味。
“禽兽。”萧一鸣捣了他一下,猥琐地肆无忌惮。
“特么的,我说吃东西,就真的只是吃东西,饭菜丶糕点丶甜汤……懂?”沈默满头黑线,他这个发小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污缸。
“怎么?你真没碰他?”萧一鸣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沈默深知发小所谓“碰”的起步线,当即郑重承认,“没有。”
岂料,萧一鸣痛心疾首地控诉:“美人在侧,你却不能人道,简直禽兽不如。”
沈默常年饱受发小稀碎的成语运用摧残,无力吐槽,他回身去看,几步之遥,纪沈正在挑选糕点,给了他俩谈话的空间。“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
萧一鸣这才想起正事,立马把闻冲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说墨儿,这小子可不好对付,你说,你投资电视台,他也来投资电视台,是不是因为你抢了他的小情儿,他就来打击你的事业?”萧一鸣觉得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沈默扶额,“事业个屁,就是我妈追星,掏点钱出来给偶像造势罢了!”
“你刚才说,闻冲也来了?”沈默想起来,问道,再回头去看纪沈,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沈默立马浮现一个念头:他去会旧情人了?
纪沈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穿梭,服务生经过,他两手并用,各拿起一只酒杯,这才不疾不徐地转身,“来一杯?”他隔空朝几米开外那人举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