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这次纪清尘不需要入宫,得了圣旨可以在家里歇息几日,花悦榕和纪宇?请安的时候,他便也不能再拖着不见,虽然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到底是国公府中辈分最高的长辈,该有的规矩流程还是要走。
于是在花若服侍他用完早膳后,徐妈妈就上前禀报,“老奴见过国公爷,公子和少夫人过来请安,现在人侯在外面。”
“让他们进来。”纪清尘嗓音浑厚低沈,不需要刻意便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威压,徐妈妈从进门开始,就没敢擡头看向对方。
花若也发现了,即便是来到这屋子里打扫的小丫鬟,也没有一个敢擡头看向他的,一个个都敛声屏气不苟言笑,气氛十分的压抑。
如此便也越发显得花若有些跳脱,甚至在徐妈妈眼中她有些失了规矩。
可镇国公却恍若未见,并没有出言训诫,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也让徐妈妈等人闭上嘴,越发清楚的明白,花若和其他下人丫鬟不一样。
待人转身出去,花若看了一眼纪清尘,犹豫着询问,“国公爷,奴婢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纪清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明显不解,“你是我房里的丫鬟,见他们为何要回避?”
她细瞧着镇国公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也就放心了下来,“奴婢这不是担心少夫人见了奴婢不悦,别再到时候闹不痛快。”
纪清尘放下筷子,看着小丫头一副服娇嗔的样子,目光冷淡的盯着她,“你不是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他那一双眸子,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花若微微惊讶的张开小嘴,就见纪清尘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真不知,你送那扬州瘦马过去做什么?”
闻言花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到底人家是亲叔侄,她不过是个命贱的丫头罢了。
若是被扣上挑拨公子和少夫人感情的帽子,轻则打一顿被赶出府,重则将她发卖了也是无处说理求饶的。
“收拾了吧。”纪清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唤了一声下人,让将这饭桌收拾了。
花若回过神,顾不得满心后怕,赶忙招呼两个小丫鬟将早饭收拾下去。
心中暗暗叮嘱自己,日后做事需要更加小心些才好,镇国公看着好像不怎么理会府中的事务,却又对这府中的人和事儿,了如指掌。
饭菜端下去,没一会儿花悦榕和纪宇?走进来,既然纪清尘没有让她回避,她便端起了大丫鬟的气势,站在他的身后,望着款款走来的几人。
花悦榕显然气色有些不好,眼下一片淤青,脸上的笑意也不达眼底,反倒是纪宇?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比之前精神了很多,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花若看了一眼心中冷笑,想来昨晚这人是见识了柳娇娘的厉害,如此想着她目光落在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陶身上。
这人低垂着脑袋,俨然没有之前那股子趾高气昂的劲儿,走到门口上台阶的时候,甚是腿脚还有些跛。
花悦榕拿着下人撒气这事儿,在花府也不是什么秘密,来到国公府倒是收敛不少,可奈何本性难移。
想来昨日的事儿,对她刺激不小,想到这些花若就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看着花若噙笑的嘴脸,花悦榕气得咬紧牙关,但当着镇国公的面,她又不得不扯出一丝端庄大方的笑。
花悦榕接过小陶递上来的茶,上前准备跪下敬茶,花若状似无意的又往镇国公身后移了半步。
这一移动,在某一个角度上瞧着,宛若是花悦榕在给她跪下行礼,心中得意花若脸上也不藏着,勾唇笑得阳光灿烂。
于是乎,作为国公府正了八经的主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侄媳妇,就见她面容狰狞目光阴恻恻的,纪清尘眉宇一皱,这和京城传闻中,大家闺秀好像不一样。
对上镇国公清冷的眸子,花悦榕即便看到了花若的动作,也不得不咬着牙跪了下去。
“三叔请喝茶。”她声音温婉大方,若是细听隐隐带着怒极的颤抖。
纪清尘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她端着的茶盏,打开盖子轻抿了一下,做做样子并没有喝。
接着纪宇?也端着茶敬上来,“三叔,宇眳之前有诸多不对的地方,还请三叔原谅。”
见他这副样子,纪清尘接过茶盏并未急着喝,“你也已经是成了家要当爹的人,日后行事不可莽撞,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公子,是大哥大嫂唯一的骨血,你且莫做出那市井泼皮之态。”
“是,侄儿铭记在心。”
见他还算是恭敬,纪清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封,“这是给你媳妇的改口金。”
纪宇?有些茫然的接过去,这一早上纪清尘已然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应对,“好了,你们回去吧。”
除了花若,叔侄二人谁也没有在意花悦榕的脸色,她敬完茶的时候,按礼来说镇国公就该应一声且给她红封,可不仅没给也就罢了,到底不是她亲公爹。
却不想这人竟然准备了红封,不给她却给了纪宇?,让纪宇?转交给她,这一幕滑稽搞笑,却又震耳欲聋,这是打花悦榕脸的声音啊。
站起身花悦榕脸上的笑都扯不出来,冷着一张脸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但那眸子里翻涌着的滔天怒火,早已吓得小陶两股战战。
望着他们离开院子的背影,花若心情大好,除了对国公爷的感激,今日对他又多了些喜欢,这人办事儿太靠谱了,瞧瞧花悦榕今日气的嘴都歪了。
但又不能说什么,吃了一肚子的闷气,揪着帕子离开。
花若满心欢喜的去到了厨房,见今日炖了银耳汤,她盛了一碗并没放糖,相处这几次她瞧的真真的,国公爷并不喜欢甜食。
回到房间里,前厅并没有见到,花若端着银耳羹去到了里屋,此刻男人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国公爷,厨房今日煮了银耳羹,您尝尝?”
听到是银耳羹,男人的眉头皱了皱,目光更是曾未移开过书册,花若也不在意,将碗放在他的手边,“奴婢没给您放糖,这碗不甜。”
纪清尘微微挑眉看向她,合上手里的书籍,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的确丝毫没有他不喜的甜腻感。
“你倒是心细。”
镇国公到底是个大忙人,这日还不到用午饭的时间,就被宫里的人再次叫走,花若突然闲了下来身上的酸疼让她也想再偷个懒,回到自己的隔间里睡了一觉。
恍惚见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隔间里没有点灯,昏昏暗暗的倒显得有几分凄凉的味道。
她赶忙起身,有些懊恼自己一觉睡到了现在,也不晓得镇国公这会儿回府了没有。
待她收拾好自己,推门来到前厅的时候,里面早已点着烛火,通明的屋子里却是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她心头有些疑惑和不安的朝外走,刚好看到徐妈妈正在院子里吩咐人做事。
“徐妈妈,国公爷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不过主子吩咐今晚留门,听宁管家说是宫中有事商谈回来的晚。”
花若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感叹,镇国公也是不容易,从回京开始到现在这人就没有闲下来,今日好容易得了陛下的旨意,可以不用早朝,原以为还能在府中多休息些时日。
却不想这一日还没过完,就又忙了起来。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花若想起院子里有个闲置的小厨房,便和徐妈妈商量了一番,打算收拾出来方便主院这边给国公爷留饭。
这些粗活自然是不用她们二人动手,便去倒座房里寻几个小厮帮忙收拾。
前院除了洒扫素日里也没有什么活儿,小厮们忙完了就在院子里瞎溜达,或者都去倒座房里扎堆儿闲打牙。
花若和徐妈妈找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一个小厮声情并茂的讲述着大房院里的事儿。
“你们是没有瞧见,那姑奶奶一出门就站在廊檐下哼着小曲,见了大房出来的小陶,更是连个睁眼都没有,那声音绵软入骨,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可一点不比昨晚浪的轻。”
话音一落下,屋里响起了几个小厮猥琐的笑声,“说的好像…你昨晚就在窗底下似的。”
天一黑各个院子里落了锁,小厮都在前面的倒座房活动,除了护院,其馀的人都不得入各个房中的后院。
听墙角这样的事儿,小厮自然是做不到的。
“嗐,昨晚我是没有听到,但是今早院门一开我去洒扫的时候,那可是听得真真的呢,那动静都把大房的少夫人吵了出来,站在门口撕帕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
徐妈妈走到门口怒火冲冲的推开门,“我瞧着你们的皮都痒了,竟然敢在这里议论主子,怕是都不想在国公府待着了!”
房间里的人顿时面色一白,一个个讨好的凑上来,“妈妈恕罪妈妈饶了小的们吧,这也是小的们一时嘴贱,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徐妈妈冷着脸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花若走上前,“妈妈息怒,他们到底是年纪小了不经事儿,不如就饶了他们这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再打发了出去也就是了。”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那个讲八卦的也赶紧上前,“妈妈饶小的一次吧,再也不敢了,您老哪怕打小的一顿,罚些月钱也罢,求您莫要撵小的出去,真的再也不敢了。”
花若到底是国公爷身边的人,徐妈妈念着她现如今的身份,给她几分面子,“今日看在姑娘的面子上,只罚你们半个月的月钱,若是再让我捉到一次,打一顿发卖了!”
小厮们赶忙磕头,“多谢妈妈饶恕,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花若点了几个人,去帮着收拾小厨房,那几人无不感激她刚才帮着说话,手下的动作也越发认真努力。
徐妈妈可是这府中有名的铁脸,不管是谁只要违法了府中的规矩,打骂都是轻的,直接打发了或者将人卖给牙行。
甚至之前有爬出的丫鬟,镇国公一句赐死,动手的却是徐妈妈,所以这府中无人不怕这位宫中出来的老嬷嬷。
花若看着干活儿极为麻利认真的小厮,也正是刚才在那里说八卦的人,她将人叫到了厨房的门口。
“你负责洒扫大房后院?”
“回姑娘的话,小的只负责每日清晨洒扫大房后院,其馀的时间都在三房的前院做事。”
花若点点头,“我这倒是有件事儿托你。”
“姑娘还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小的能做到的都会尽力。”
“日后大房那边有什么事儿,你帮着多留心看着点,只是这事儿你可切莫再乱说了,若是再让徐妈妈看到,我也是保不了你,但这事儿你可放心的和我说,你晓得了吗?”
“这……”安子有些犹豫的看向她,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小的明白,若再有什么事儿,小的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