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回到国公府中,花若等了两日,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再有五日她便要跟着国公爷离京了。
若是那个时候她娘还没有行动,花若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总不能求国公爷派人去花家绑了刘姨娘。
这日她在廊下晒着太阳给纪清尘做靴子,突然安子一路小跑的凑过去。
“姑娘,花府那边有了消息,说是红缨姑娘今早哭着请了郎中回府,一个时辰后郎中才出来。”
“什么?!……哎哟。”震惊之下花若不小心将针扎在了手心,疼的她泪花都溢了出来。
前两日去看姨娘身子还是好好的,这怎么一早就出事儿了?
她顾不上旁的,放下手里的针线笸箩,猛地起身回房顾不得换衣服,拿上幂篱就让人喊徐妈妈过来,她要出府去看看姨娘。
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事前也没有预备马车,徐妈妈得知她要回去,虽说心头有些不赞成,但也没有说出来,到底是国公爷愿意惯着纵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多说什么。
花若站在廊下拐角,目光越过重重翘角飞檐,着急的看着花府的方向。
徐妈妈从安子那里也听到了消息,得知是因为花府刘姨娘突然出事,她也不再觉得不妥,急忙催着人去喊一声赵郎中,多一个郎中帮着瞧瞧,说不定还能多些法子。
国公府里着急忙慌的安排着,花府那边倒是没有多大的动静,花夫人看着刘姨娘咳血的样子,满脸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手里捏着帕子遮住了口鼻,像是担心对方的病会传到她身上似的,下意识的往门口挪了两步。
“这次怎么突然病成了这样?”若不看着她的眼睛,只是听这话,任谁听了都能听出来花夫人满是心疼的味道。
刘姨娘凄然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许是妾身福薄享不得这府中的安稳,自从入府以来这身子越发不中用,有了花若后更是一日比一日差,妾身想着不如夫人便让人送妾身去庄子上吧,一则我这命未必享得了府中的安稳富贵,二则也莫让我这一身病气染了府中的清净。”
花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但很快又升起几分疑云,一旁的红缨红着眼圈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姨娘往日常言,这院子的方位是东南角,易学上此地代表着长女,现如今大小姐有孕在身,她日日病弱怕是影响这里的风水,所以强打精神想要自己好起来,奈何…奈何总是天不遂人愿。”说着,她低泣出声。
她们院子是府中最狭小破旧的院子,就连倒座房都比这里好上许多,当初让刘姨娘住在这里,也是大夫人故意刁难。
却不想这个位置倒是有些尴尬。
花夫人素来有些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这会儿听到她们主仆如此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想到女儿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
心头已然信了几分,当初花悦榕可是京城人人效仿的贵女,甚至多次得到了皇后和太后的夸赞,现如今成了京城里的笑话不说,前段时间太后将她传入宫中,楞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若不是看在她有孕在身,都要派个教养嬷嬷给她。
这段时间她女儿受了委屈,也不得不在府中韬光养晦。
再想起来这半年里,刘姨娘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那些毒一次两次倒也没事儿,可就怕长年累月的堆积。
现如今她有些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滋味,心里翻涌着怒火和懊悔,再看向刘姨娘的时候,目光里都难掩冷意。
即便是真的想要弄死刘姨娘,也不能让她死在这里,不然毁了风水到时候她女儿岂不是更危险?
瞧着刘姨娘气息奄奄的样子,想来也不需要她再做些什么,就这让放着怕是也过不过多久。
“庄子上的确比府中清净,空气也好地方敞亮,是个将养的好出去,若是妹妹想好了,我这便让人安排马车,让红缨陪着你过去伺候着,等着你病愈了再回来。”
刘姨娘暗暗松了一口气,“多谢夫人。”
花夫人动作也是快得很,自从确认这个方位冲了她女儿的运势,花夫人便是一刻都不想刘姨娘待在那里。
这边郎中还没被送出门去,准备送刘姨娘的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国公府这边花若正准备上车,就看到花府后门的小厮急吼吼跑够来,“二姑娘……刘,刘姨娘让小的带话给您,她说她去南边的庄子上住这样养病,让您切莫担心挂念。”
闻言花若的眼睛一亮,上车的动作也停住,“好,我晓得了,今日多谢你跑一趟。”说完她从衣袖里拿出十文钱递过去,“收着买碗茶吃。”
“多谢二姑娘。”
得知姨娘已经出了花府,花若松了一口气,长喜坐在马车上看了她一眼,“姑娘不如先回府等着,国公爷之前那选了两位嬷嬷,我这就赶着车送过去。”
花若从车辕上下来,“好,那就多谢长喜兄弟了。”
镇国公给她姨娘安排的人她也晓得,之前纪清尘就有说过,这两位嬷嬷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一个会些拳脚功夫,一位曾经是后宫的女医,有这样两位嬷嬷陪在姨娘的身边,她自然放心很多。
刘姨娘这边刚安顿好,京城里却热闹了起来,陛下要招待使臣去别院行宫狩猎,这次去的官员不在少数,一二品的以上的都可以带着家眷,三四品随行官员只能自己去,其馀的人则没有资格伴驾随行。
比如纪宇?夫妻二人,便也只能留在国公府,留下倒也没有什么,花悦榕前段时间开始孕吐厉害,她也不想这个时候折腾出京。
但听到国公爷特点了花若随行,顿时一口气闷在了心里,擡手将桌子上的一套崭新茶器推下了地。
“贱人,和她娘一样都是狐媚子,她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有资格跟过去伺候!”
这几个月的时间,小陶也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趾高气昂的小丫头,这会儿她脸上淡淡的,蹲在地上捡那些碎掉的瓷器。
“少夫人何须和她计较,她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随行的使唤丫头,连个名分都没有。”堂堂一个正室夫人,却和下人攀比,小陶无声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这话说到了花悦榕的心坎里,想想的确是这样,府中的主子们伴驾随行,自然是要带着丫鬟一起,刚才满心的怒火这会儿散出去一半。
但一想到花若是她的庶妹,不管怎么说这次事儿她都能去,可是自己却连个资格都没有,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解恨。
这段时间她听从的母亲的话,也加上太后的归罪,隐忍了许久,肚子里的闷气本就积攒到了一个高度,这会儿因为无法去行宫之事,倒是引得她有些不悦,说什么都忍不住。
“去,将西厢房的人给我叫过来!”
“少夫人……”小陶想要劝说两句,只是刚开口便对上花悦榕阴狠狠的眸子,“是,奴婢这就去。”
在知道花若要去行宫的时候,柳姨娘心里多少就晓得花悦榕不会轻饶了她,但只是没先到这么快。
花若的马车这会儿刚出了城门,她坐在马车里探出头看向身后长长的队伍,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脸上也露出愉悦的笑容。
纪清尘这次没和她一起坐马车,而是骑着追月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马车。
周围骑马的都是武官,自然是看到了他这个行为,且不仅周围的人,就连坐在最前面的陛下也知道了这件事。
“本以为他只是装装样子,随便找个玩物罢了,但瞧着他这副样子怕是动了心思,难得啊”
一旁服侍他的太监闻言也笑了,“可不是嘛,从十六七岁开始,镇国公不知迷倒了京中多少贵女,却楞是没有一个入眼的,这都第三十多了,却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这要是老国公和老夫人尚在,只怕是要拿着拐棍敲他呢。”
闻言永昌帝哈哈大笑,但很快也说起来了正事,“他都这个岁数了,也别挑了,让人去查查那个丫头的家世,若是清白人家,便是穷苦些也无所谓。”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一收,“这段时间也让人盯着些,看看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在这里哄朕,他若是和这个丫头玩玩,那朕就给他指个好人家的闺女,总不能让他这样单着。”
对于百姓永昌帝算得上是个明君,可对于百官来说,他生性多疑心胸狭隘,遇事更是睚眦必报之人,他最喜的便是纯臣,圆滑懂世故,又能为他出力的纯臣。
一旁的公公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可嘴上却满是恭维之语,“陛下真是心疼镇国公,这日理万机的还要为他的亲事操碎了心,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啊。”
这几句话让永昌帝感觉十分受用,神色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说道:“唉,镇国公一家为了朕的江山牺牲,现如今就独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朕也算是他的长辈了,这事儿朕不替他多操心,还有谁能替他操心啊,日后等他娶了妻,自会有人替朕操心他的事儿,照顾好他。”
公公脸上笑眯眯的行了一礼,“陛下仁善,乃是百官之福万民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