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我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范月白刚刚被我不慎刺伤了。
我的心瞬间揪紧,急忙用力挣脱开范月白温暖的怀抱,满脸忧虑地问道:
“怎么样?伤口是不是特别疼啊?”
当我目光转向他时,只见他那光洁的额头上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细小汗珠。
我手忙脚乱地搀扶着他缓缓坐下,嘴里忍不住嗔怪起来: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伤口疼都感觉不出来呢?真是让人操心!”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尽管身受重伤,范月白竟然还能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
“刚才紧紧抱着你的时候,我心里只觉得无比甜蜜和幸福,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听到他这番话,我不禁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赶紧把衣服脱掉!”
范月白闻言,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腹部位,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一个女孩子家,多多少少也应该矜持一点儿呀!”
看着他那副害羞窘迫的模样,我又好气又好笑,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好气地说:
“好你个大头鬼啊!谁要占你便宜啦?”
“我只是想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再顺便给你抹点药而已!”
解释完之后,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快步走出山洞,开始在周围仔细寻找能够消炎、止血、止痛的药草。
由于此时正值初冬时节,许多药草已经渐渐枯萎,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勉强能用的草药。
我迈着轻快而又略显匆忙的步伐再次来到了山底那清澈见底、涓涓流淌的泉眼处。
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一汪甘甜清凉的泉水,装进随身携带的竹筒里。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周围,发现了几颗圆润光滑的石头散落在草丛之间。我顺手捡起两块可爱的石头,心里想着它一会可有大用途呢。
怀揣着满满的收获,我脚步匆匆地赶回那个位于山腰处的山洞。
进入洞内,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此刻我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受伤的范月白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我快步走到石桌前,拿起捡回来的那两块坚硬的石头当作研磨工具,将那些采摘回来的药草仔细地研磨成细腻的粉末。
做完这些后,我赶忙来到范月白身边。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原本整洁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染得斑驳不堪。
好在他自己已经用干净的泉水轻轻地擦拭掉了伤口附近的血迹,然而,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液。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犹豫,此时此刻,什么男女之防都已被我抛诸脑后,唯有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刚刚研磨好的草药均匀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之上。
紧接着,只听见“嘶啦”一声脆响,我手脚利落地从自己裙摆下方撕下一块干净柔软的布条,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伤口紧紧包扎起来。
范月白只是红着脸不敢抬头看我。
看着被处理妥当的伤口,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轻声对他说:“好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加重伤势。”
可是,看到他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动作,我不禁心生怜悯。
于是,我主动向前迈出一小步,温柔地说道:
“来吧,还是让我来帮你穿上吧。”
说完,我便伸手拿起他那件贴身的白色中衣,轻柔地替他穿戴整齐。
接着,又迅速地拿起一旁的外衣,熟练地帮他披在肩上,并细心地整理好每一处褶皱和边角。
就在我环绕着范月白的身体准备为其系紧腰间的衣带时,突然间,他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我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就这样,我静静地依偎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生怕打破这份宁静与暧昧。
我深知这些天来他过着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深深的同情。
看着他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以及疲惫无神的双眼,便能想象得到这段日子里他所经历的种种艰难困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范月白突然打破了寂静,缓缓地开口说道:
“关于你的事情,我其实很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了。”
“而且,对于你近来所遭受的那些不公正的待遇和难以言说的委屈,我也是心知肚明。”
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我传递一种无形的力量与支持。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放心好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你,绝对不会让那些胆敢肆意欺凌你的可恶家伙们逍遥法外。”
“我定会让他们统统都为此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说完这番话后,他紧紧地握起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然而,当听到范月白如此激烈的言辞时,我的心中不禁一紧,急忙伸手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开,并大声喊道: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绝不允许你再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此刻的我,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因为替我出头而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面对我的质问,范月白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皱起眉头,疑惑地反问道:
“伤天害理?”
他似乎对我的指责感到十分不解。
见此情形,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
只见我小心翼翼地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样东西——正是他佩剑上的那个精致的挂穗。
我将其举到面前,对着范月白晃了晃,说道:
“这应该就是你的吧?”
范月白一瞧见那挂穗,眼睛猛地瞪大,,欣喜而又有些激动,瞬间从我手中夺了过去,同时不敢相信地说道:
“这分明是我的挂穗,怎会落到你的手中?”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哼,此乃在案发现场寻得之物!”
范月白满脸狐疑,眉头紧紧皱起,急切地追问道:
“芣苢,你究竟所言何意啊?我着实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就里呀!”
此时的我情绪已然失控,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范月白,你莫要再于我跟前惺惺作态了行不行?”
“难道你还敢矢口否认后山沟那十具惨不忍睹的女尸并非出自你手吗?”
“倘若此事与你无关,那官府又何必对你下达通缉令?”
“还有,你为何要像只过街老鼠般藏头露尾、四处逃窜呢?”
听完我这番怒不可遏的斥责,范月白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没想到,在你心目中,我竟是如此卑劣之人!”
“既然如此,那你大可将我扭送至官府领赏,又何苦出手相救呢?”
“一直以来,我都坚信你与众不同,绝非那些世俗之辈可比,可到头来终究还是我错付了真心。”
“罢了罢了,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形同陌路,即便偶然相遇,也权当彼此从未相识吧!”
“我不愿因自己而牵连于你,让你背负骂名!”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洞门口走去。
我缓缓转过身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他那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
望着他那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般沉重的步伐,以及微微低垂着、失去光彩的脑袋,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挽留或者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捂住,最终还是未能吐露半字。
我就这样呆若木鸡地伫立在原地,脑海中思绪如潮水般汹涌翻腾。
"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吗?"
这个念头不断地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
然而,眼前浮现出的那些确凿无疑的罪证,每一条都如同锐利的箭矢直直地指向他,让我无法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
更何况,还有官府那严肃而郑重其事的通缉令高悬在上,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他就是那个犯下罪行之人。
如此一来,我愈发陷入深深的迷茫与困惑之中,怎么也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就在这时,我长叹一口气,试图将满心的纠结暂且放下。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见了石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精致盒子,那是范月白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给我的生辰礼物啊!
方才因为那场激烈的争吵,我竟然激动得完全忘记了要把它归还给他。
想到此处,我急忙伸手拿起盒子,然后拔腿便朝着洞外飞奔而去。
可惜的是,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洞口时,四周除了寂静无声的山林和徐徐吹拂的微风之外,哪里还有他的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