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漂亮的剑灵22 这孩子好生面熟
褚言假装不知道朱朗说了什么，他两只手扒住凳子，准备先爬到凳子上再说。
然而他还没用上力，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褚言的短腿在空中踢了两下，就被李嗣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眼下褚言直接就坐进了李嗣源的怀里，背抵着胸膛，腰被李嗣源一只手护着。
褚言仰头看着李嗣源。
李嗣源道：“你手短，不方便。就算坐到凳子上，也够不到菜。”
他看上去一副热心人的模样，用筷子直接夹了几块榛蘑几块鸡放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将碗凑到褚言的面前，把筷子怼到他的嘴边。
褚言：……
你喂小孩呐！？
榛蘑吸慢了鸡汤的汁水，这让原本就鲜甜的蘑菇更是香味四溢。
褚言吃了两口，胃口大开，又把手指向了桌上的樱桃肉。
褚言道：“那个。”
樱桃肉是用山楂汁炒的，肉丁裹上面粉，放在油里一炸，再用浓缩的山楂去收汁，这样的樱桃肉便外酥里嫩，酸甜可口。
酱炒排骨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云巫山菜，肉用大酱炖的糜烂，进了嘴就化了。
最后，褚言两只手拿着包子，坐在李嗣源的怀里啃的格外起劲。
李嗣源兴许是以前当过奶娘，奶起孩子来格外细致，不仅用随身带着的帕子，替褚言擦了嘴边的油污，更是从储物戒指里将自己的衣服改成了小款，让褚言穿上。
这衣服的腰间有造型奇特的玉佩，褚言没看出来是什么材质，不过眼下他正忙着吃东西，就任由李嗣源搞了。
吃完了饭，褚言就有些翻脸不认人。
他虽然外形是个小孩，可毕竟已经是个百岁老人了，被人抱在怀里喂饭这种事，一次就够丢人的了。
所以在回了房间，李嗣源要给他扎辫子的时候，褚言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
“只是扎个马尾罢了，若你这样披头散发的去云巫山，恐怕会被人当乞丐扫地出门。”
褚言道：“那扎个羊角辫，就是大富大贵之人了？”
李嗣源手上拿着两条红绳，一本正经道：“会漂亮许多。”
褚言迟疑道：“真的？”
“真的。”
青铜镜前，李嗣源修长的手指轻拢秀发，将三千青丝从鬓边变成小辫，然后又将头顶的头发与两鬓的编在一起。
从正面看，倒像是凡人国度的小公主。
褚言：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是有点雌雄莫辨了。
在客栈里待了几天，褚言就像布娃娃一样被李嗣源打扮了几天。
等云巫山拜师大会的这天，朱朗见到褚言都有些惊呆了。
他道：“惊蛰，你难道是凡人哪国的皇女吗，怎么穿的这么隆重。”
褚言穿的相对于悬知门和乾青山的素色制式衣袍来说，的确隆重了。
繁琐覆杂的衣裙层层叠穿，美丽漂亮的灵宝装饰在他的头顶上，用小颗宝石穿成的面帘垂挂在两侧，头轻微转动时，宝石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格外悦耳。
他看上去和其他三个人的素色白衣格格不入。
朱朗惊呼道：“你头上这颗宝石，是不是玄星石？”
褚言面无表情道：“不是。”
被李嗣源一路抱到了云巫山，前来拜师的人已经拍起了长队。
云巫山的长老是出了门的豪爽干脆，他们不搞什么打擂台，就只弄了一个血红色的石头，把手放上去，石头放光了，就算是有资质，可以入门。
要是没放光，那就是没资质，不能入门。
他们这种方式，要远远比幽谷大会那种办法节约时间，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褚言前面的队已经去了一大半了。
“资质一般，不予入门。”
“资质一般，不予入门。”
“资质尚可，可做外门弟子。”
“资质一般，不予入门。”
门口负责拜师的元婴管事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云巫山的拜师是一年一次，每次来的人，九成九都是没什么资质的。
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可以成功进入云巫山，可进来了也只是外门弟子。
像那种进来便是内门弟子的，三年也就出一个。
现如今的宗门拜师，大多是世家弟子直接进门，只有他们云巫山还从凡人中筛选。
只不过凡人眼中的一步登天，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就是多了个洒扫的弟子而已。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朱朗了。
李嗣源嘱咐道：“此光球乃是金盏炼制的灵根感应球，只要将手放上去，就能感受到你的灵根。你们前些天吃了些凡间之物，恐怕会有些影响，不过以你们的资质，入门是不成问题的。”
李嗣源又对着怀里的褚言小声道：“不必担心，我到时会控制那球，让它放光的。”
褚言诧异道：“那不是作弊吗。”
“剑灵的事，怎么算作弊呢。”
褚言：……
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朱远的资质只是一般，被宣召进了外门做弟子，朱朗的资质要好一些，成功的卡在了进入内门的及格线上。
管事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能进入内门的，这会开心坏了，抓着朱朗的胳膊就是一阵嘘寒问暖，直接就把后面的李嗣源和被李嗣源抱着的褚言忽略了。
李嗣源没那么着急，也就没有多生事端，但是接下来，这位元婴期的管事道：“今日就到这里，剩下的人等明年再来吧。”
李嗣源轻挑了挑眉头。
这前来拜师的出了一个内门弟子，只要他不陨落，以后成为元婴期就是妥妥的。管事的根本不在乎那些来拜师的凡人，眼下有了内门弟子，当然是紧着内门弟子巴结。
“这位道友，我等同样是远道而来，如今尚未检测资质就让我等返回，是不是有些不讲情面。”
管事的打眼看去，说话的是位看上去衣着华贵的十六七岁少年。
凡人的华贵对修真者而言没什么用，管事一点面子也不给的说道：“谁让你们不早些来排队，拜师的时辰已经过了，你们和我云巫山，有缘无分。”
管事此话一出，那些等了许久的凡人不干了，他们见有人出头，自然是纷纷站了出来，希望能够延长测试资质的时间。
管事被他们闹得有些烦了，直接挥了挥袖袍，一股狂风袭过，这些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仙人手段！这就是仙人手段啊！
褚言扯了扯李嗣源的衣服，开口道：“进不去了，怎么办。”
李嗣源两只手稳稳的托着褚言，跟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而后开口道：“仙凡有别，经过修真界千万年的演化，阶级早就已经固定，底层的凡人发展最好的，也就是能成为外门的长老。”
“嗯？”褚言没理解李嗣源在说什么。
褚言无语道：“你又在讲什么大道理，我跟你说的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不急，我已经传音给朱朗了。”
褚言这边刚听完李嗣源的话，擡头就看到朱朗对着管事道：“那些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不如先让他们测完资质吧，我看所剩的人也不多了，用不了多久。”
听他这么说，管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上面也吩咐了，让他对凡人的态度好一点，于是管事道：“既然你并不着急，那我也就体谅一下这些人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延长一下拜师时间。”
“下一位！”
李嗣源走上前来，伸手放在那球上，一道暗淡的光芒亮起。
管事看着这光芒心中觉得有些可惜，跟刚刚那个还是差一点，要是再亮一些，就能进内门了。
“资质尚可，可做外门弟子。”
李嗣源装作开心，不怎么走心的激动了一下，然后把褚言抱到水晶球的面前，让他把手放上去。
李嗣源已经用法器遮住了褚言的真实面貌，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普通小孩。
现在再用普通灵根为他做掩护，那就更不会惹眼了。
下一刻，那血色晶球忽然发出了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血红色光华，这光华震得血色晶球都出现了一丝裂缝，光芒从晶球中一跃而出，刺的众人不得不双目紧闭。
等再看的时候，水晶球已经碎掉了。
褚言：……好像，搞砸了。
原本李嗣源的想法是，成为普通弟子，躲过入山大阵进入云巫山后，再偷偷的前往忘忧潭，找到褚言的魂魄带回来。
但这个计划实施的前提是，他们不能引人注目。
一旦引来云巫山掌门等人的注视，他们要偷偷溜进忘忧潭的计划就泡汤了。
李嗣源不相信云巫山的人不知道褚言的魂魄就在忘忧潭。
这魂魄不知道藏了多久，云巫山的人却从来没有声张过，这让李嗣源不得不怀疑他们另有所图。
所以李嗣源若是用自己的身份同云巫山交涉，恐怕结果非但不会更好，反而会让对方趁机要挟。
李嗣源是个讲规矩的，若是能付出一些天地灵宝，将魂魄换回来，那也是好的。
但怕就怕，云巫山的人，不肯让啊。
如今褚言身死，世界上最后一个学的无量道的人消失了。
云巫山的前身是子午观，无量道正是他们道观梦寐以求的功法，所以李嗣源心里明白，褚言的魂魄，云巫山的人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李嗣源万万没料到，这云巫山的红色晶球竟然连他的障眼法都能识破。
而它测出来的，是褚言的资质。
褚言对剑道一途，天赋只是一般，可对于道法，却浑然天成。
能讲探测晶球震碎的天赋，古往今来，这还是头一份。
那管事的看着这一幕，脑子瞬间空白了。
足足楞了三秒之后，管事才反应过来，而后道：“大概是使用时间太长了，我这还有一颗，你试试这个。”
管事没等褚言把手拿回去，直接把另一个晶球放在他的手下。
下一刻，红光乍现，晶球破碎。
“这丶这怎么可能。”
“我在此待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管事看向褚言的眼神，充斥着震惊和狂喜。
“真是天佑我云巫山，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禀报给长老们！我们云巫山要出一位绝代的天才了！”
褚言：……
他仰起头，用圆溜溜写满无辜的眼睛看着李嗣源，而后问道：“现在怎么办。”
“若是只有这管事一个人知道，我还能将他先安置，待我们结束之后再放他出来。可现在众目睽睽……你大概要直接成为云巫山掌门的亲传弟子了。”
褚言面无表情道：“等我当上亲传弟子，一定罩着你。”
“那我便先多谢师兄。”
听到师兄这两个字，褚言忽然太阳穴跳了跳。
记忆里闪过的画面与如今的李嗣源重叠在了一起。
一个是身量不高，脸庞稚嫩，不情不愿的喊师兄的李嗣源。
一个是身量八尺，剑眉星目，言笑晏晏喊师兄的李嗣源。
褚言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心脏跳的快了几下。
片刻后，他继续面无表情道：“李掌门，你还挺有闲心，等云巫山的老头来了，你不会以为你这障眼法能瞒得住吧。”
“你且看着。合体期的障眼法，可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是那颗球碎了。”
“那又不是障眼法，那是要用灵力探测你的身体的。”
一晃神，这位管事已经发了传讯符箓，几个白衣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都走了出来。
褚言一眼扫过去，修为最高的也就化神中期。
“小娃娃，你可愿入我门下，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老鬼你可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收了这么好的徒弟也是浪费。小娃娃你看我，我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你理应选我。”
“修为最高就一定能教好徒弟？老徐，我记得你那几个天赋不错的徒弟，都没能出师吧。娃娃你还是当我的徒弟最好，我如今还没收徒，你进来了便是我唯一一位亲传弟子，资源随你挑。”
褚言：……
我敢学，你们敢教吗。
褚言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李嗣源，李嗣源却摆明了要看戏。
被几个老头吵的脑瓜子都有点疼了，褚言正要开口说他谁也不拜，就听到一声宏伟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必再争，让他入我门下，做个亲传弟子吧。”
听到这声音，那几个争论的老头立刻住嘴了。
其中一个还有些喃喃道：“消息怎么穿的这么快，掌门这会就已经知道了。”
褚言听出来这声音是谁了。
修士大多记性好，他前段时间又才恢覆记忆，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正是现今云巫山的掌门金盏。
金盏发话了，褚言便自然而然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
李嗣源和朱远进了外门，朱朗进了内门，褚言则是上了掌门的山头。
才刚进云巫山，他们三个就被分开了。
金盏的修为虽然没到大乘期，但是他已经化神圆满了，而且他会炼器，也会符箓一道，加上这些外力，也差不多能与大乘期交个手。
褚言虽然人小，但是站在掌门所住的寝宫里时，一点也不怯场，反而神情颇为平淡。
金盏看着被打扮成公主模样的褚言，有些好笑道：“你的辫子，是谁给你编的。”
褚言道：“跟我一同来的人。”
“你不怕我？”
“有什么好怕的。”
金盏笑了笑，没有端师父的架子，他心中是颇有些好奇的，眼前这个小孩子，摆明了不是正常人，可他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在他仔细打量的时候，他的拂尘生出了异动，拂尘的柄是他当年在一处秘境里得到的石头做成的。
这么久的灵力温养，他的拂尘也有了些灵性。
金盏察觉到拂尘有异动之后，就松开了手，然后他便看到拂尘径直飞到了那小朋友的面前，使劲蹦他的脸。
金盏：……
是否有些太过谄媚了？
褚言盯着飞过来的拂尘，心中略有所感，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心里那点熟悉之感来源于哪里。
这柄拂尘的柄，和惊蛰剑是同样的材料。
在苍蓝秘境中得到的石头，是没有属性的，出来之后，李嗣源将其一分为四。
褚言的那块和水属性的矿石做成了惊蛰。
金盏的这块，跟蕴含大道的矿石熔炼在了一起，做成了拂尘。
褚言有些嫌弃的推开这谄媚的拂尘，擡头望向上方的金盏道：“我能去休息了吗。”
“你是从什么地界过来的？”
“墨云遗址。”
“那的确有些距离，今日我便不唠叨了，赠你一些丹药法器，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拜见我。”
拜师是要行拜师礼的，三叩九首，还要其他是师兄弟都在场。
褚言一来不会给金盏磕头，二来也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拜师。
所以他觉得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赶紧溜。
他被李嗣源伪装成了练气期，但是他本质上还是化神，所以方圆十里的动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山上的弟子根本不避讳，直接就在大殿外的不远处开始讨论如何瓜分褚言手上的丹药法器。
其中一个稍微明智些的说道：“咱们这样，师尊知道了，可是要重罚的。而且他毕竟是师尊点名的亲传，万一他跟师尊告状怎么办。”
“他就一三岁小屁孩，他懂什么亲传弟子，到时候咱们就把东西抢了，直接威胁他，晾他也不敢把事情说出去。相信我，那小孩看着不聪明，三四岁了，都不会自己走路，还要人抱着，肯定容易欺负。”
容易欺负的褚言：……
他本来是没打算要这些丹药的，毕竟他没有接受的身份，这东西是给亲传弟子的，他又不是。
他堂堂酆都之主，怎么会贪图这点小便宜。
但是一出门碰上这样两个小子，他又不想把丹药随便给出去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直接绕过了这两个小子。
他没有心情跟两个小辈纠缠什么，就算这两个小辈把他骂出花了，也不过是空气，进不了他的眼睛里。
他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把自己的残魂找出来。
李嗣源在山下外门弟子的住处，他看上去乖觉，没有什么合体期大佬的模样，任由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指使。
褚言到的时候，看到李嗣源正在拎着水桶，去给药园里的药浇花。
褚言站在药园的外面，传音道：“好玩吗。”
李嗣源颇有兴致的舀起来一瓢水，均匀的洒在花朵上。
他道：“挺好玩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你不帮酆都之主覆活了？”
李嗣源听到褚言话里的不满，他放下了水桶。
那监工弟子立刻就有所不满，朝着他走了过来，李嗣源朝着他看了一眼，他的动作立刻就慢了下来。
“好了，走吧。”李嗣源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褚言的身边，开口说道。
褚言道：“刚刚过来没看到忘忧潭，也没听到宗门里的弟子提到。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没有。”李嗣源摇摇头。
“如今忘忧潭的负责人，还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姓顾。”
听到李嗣源这么确定的话，褚言也就不再多言。
他主动的张开了胳膊。
李嗣源挑挑眉道：“什么？”
“什么什么？”褚言反问。
“不是说不想抱吗。”李嗣源笑的意味不明的看着褚言。
褚言：……
“哦，那算了。”
褚言转身要走，然后就感觉腰间被人拦腰抱起，双脚立刻腾空了。
“小孩是不能自己走路的，会长不高。”李嗣源煞有其事的说道。
褚言懒懒的嗯了一声，贴在他的胸膛边上闭目休息。
李嗣源的脚程很快，走路也很稳，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忘忧潭。
褚言想，他应当是来过，不然不可能这样熟悉。
李嗣源走的颇为小心，仔细的探查着周围的情况，结果忽然面前窜出来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衣的男人，他身量修长，手指间是一张价格不菲的符箓。
“你这回又是怎么发现的。”李嗣源自认已经很小心了。
“我在忘忧潭待了快要百年，这里的一花一木我都格外熟悉，他们会跟我说，有谁踩在了他们的头上。”
李嗣源淡淡道：“看来你不仅能御兽，还能御花。”
“哼，你这次又想来我的忘忧潭做什么。你还抱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你的私生子？！好你个李嗣源，褚言才走了几天，你就抱着个私生子招摇过市了，你要不要脸！？”
李嗣源：……
褚言：？
“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