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在医院短暂的见过一面后,两人就分开了,杜眷把父亲送回家之后才安心回家。
南街的小道上有一家宠物店,杜眷买了点猫条和罐头打算喂给楼下的流浪猫吃,楼下的常客是一只狸花猫和一只小黑猫。
狸花猫和流传的一样像个帅气的流浪客,让喂不让摸,打架没输过。
小黑则是一个月前刚刚来的,四只爪子雪白其他都是黑色,一个月前也不知道怎么和狸花混上了,不过,在那之后小黑到是从来没有挨过饿了,一只都跟着威风凛凛的‘老大’混吃混喝。
“你都长这么大了。”
杜眷刚刚到楼下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个声音,说话的主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一样,语气轻柔,但是嗓音止不住的沙哑。
到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小黑在前面给摸给抱,狸花也不出所料的在后面守护着小黑,时不时警惕地看看周围,又擡起爪子舔舔毛,等到小黑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走上前来。
只是还没有吃几口,罐头就已经没了。
见状,蹲在地上的omega似乎有些伤心,摸着小黑的手也收了回去,看着狸花:“抱歉啊,家里藏的东西就只有这些了。”
狸花舔舔爪子,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杜眷觉得这个omega有些眼熟,但是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见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就暂时放在了一边,把买好的罐头打开放在了离狸花不远的位置。
一旁的响声惊动了omega,他惊恐地跌坐在地上,看清楚人后楞神了好久才重新蹲回去。
“…!?”杜眷也被对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见狸花已经开开心心吃上了,连忙上前询问:“对不起,你还好吗?”
只是omega不说话,也不跟杜眷对视,低低地看着地上手里摸着小黑,从小黑快被薅秃的样子来看这个omage很紧张。
有些奇怪,但对方不喜欢打扰,杜眷也没有多问,礼貌的收回了目光,把最后一根猫条喂给狸花后,起身打算回家。
“那,那个…”omega迟疑又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杜眷转身,疑惑地看向对方,他手里似乎攥着一张纸条,杜眷静静地等了很久,对方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吃饱喝足的小猫也已经走了,杜眷见他似乎还不打算说话,率先问道:“有什么事吗?”
omega手攥紧又放松开来,眼神飘忽不定,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杜眷的话,天边的夕阳摇摇欲坠,omega蹲在建筑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怕对方有什么急事,杜眷又这样站着等了五分钟,风吹过偶尔还会带来自行车的铃声,残阳还带了些许暖意,只是抵不过渐来的春寒。
时间在静默中慢慢离去,对方还是没有说话,杜眷迟疑了一下,和他道了一声再见就上楼了。
他赶回家,除了喂小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杜父提到的那段记忆,让他想起了一件陈年旧物,是一个奖牌,当初自己放下豪言壮语的时候,杜父亲手做的奖牌。
在储物间翻了半个小时,弄的一身灰尘后,杜眷总算从泛黄的箱子里翻出了幼年时期的东西,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记忆,木质的地板上青年用手挥了挥面前的飞尘。
“咳咳…”
等到阳光重新占据主位,尘埃稍稍退去,杜眷拿起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已经陈旧的奖牌,用硬卡纸做的,上面还用签字笔写着杜眷的名字。
奖牌的带子是当时杜父用旧衣服裁剪下来的布条。
奖牌在夕阳的馀晖中转了转,就像是记忆重新在杜眷的脑海里回流了一次。
“为什么以后想当调查员啊?”
“这样可以保护爸爸!保护很多很多受伤的人!”
只是夕阳的馀晖牵扯的从来都不只有美好,连同一起拉扯起来的,是浓墨的夜。
空中转动的奖牌被杜眷抓住,浅色的眼眸久久倒映着儿时的回忆,算了,收起来吧。
这个夜晚,并不算得安稳。
“爸爸——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一首诗歌…”刚刚回家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分享着在学校的日常,却被眼前的场景震地手中的东西都落了地。
杜父年轻貌美的脸上染着血迹,和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缠斗在一起,只是明显被压制着,眼看儿子回了家,杜父虚弱又倔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破碎。
“小念!离远一点!”说完,omega擡起手中的花瓶砸向身上的男人,脱困的一瞬,紧紧关住了卧室的门。
“爸爸!你这么了!爸爸——”幼小的杜眷焦急地敲打着卧室的门,哭喊的声音却得不到一声回应,只有一声声沈闷的闷哼。
小小的杜眷泪水还挂在脸上,撕心裂肺的呼喊:“大爸!你干什么,你不要打爸爸好不好,不要打爸爸…”
得不到回应的小杜眷迷茫而无助,像是迷失在大海的孩子,哭泣的声音引不来救援,只有疲惫。
“咚,咚…”杜眷不停地敲打着门,嗓子喊哑后,终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拖起疲惫幼小的身体跑向门外。
那一夜,吵闹声惊起了左邻右舍,小小的孩子敲打的门户恳求着报警,直到刺耳又令人安心的警声响彻天边,直到一身制服的人员破开了卧室,直到里面的场景露了出来,杜眷直楞楞地看着已经破败不堪的卧室。
全是血,暴躁失控的大爸被警察带走,一身伤痕的爸爸被擡上了担架。
杜眷直到以后,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卧室里,杜父的皮肤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撕扯,咬伤,更或者说只是单纯的用拳头打出来的痕迹。
还有父亲空洞而失神的目光。
小小的孩子扑上前去,哭的泣不成声,在医疗车上嘴里一直道歉:“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该早一点的…明明老师教了的…”
场面实在太混乱了,小小的杜眷只听见了模糊的谈话声。
“alpha失控了!?”
“这何止是失控,看……明明是家暴!”
“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
“谁不是呢,平时连…伤口都没有过…估计这是第一次…”
“这是alpha基因里带着的啊……”
“小念,小念,怎么了?”已经醒来的杜父笑着喊杜眷,到等小小的人儿回了神才问:“想什么呢?”
“爸爸。”杜眷怯懦地喊了一声,“我会变成大…变成那个人那样吗?”
杜父温婉一笑:“小念是我们家的乖乖小念啊,怎么了会和那个人一样呢?”
杜眷羞怯地笑一笑。
“好的,本台记者正在这次枪击案的表彰大会上,我们可以看到永远冲在前面保护人民的英雄们……”
医院的电视里正播报着最新的事件,杜眷好奇地看过去,一张年轻肆意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旁边标着身份信息。
“魈警官,方便问几个问题吗?”等到正式的授奖仪式结束后,记者才上前采访。
“爸爸!”
“嗯,怎么了?”
“我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保护所有受难的人!”
“哈哈…好啊,小念以后肯定比爸爸还要优秀。”
——
“咚咚——”
“咚咚!咚咚!”
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杜眷,他从床上坐起来,梦里的回忆让他失神了一会,不过很快起身到门口查看情况。
此时已经月亮高挂,他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人来。
不过等到杜眷到门口的时候,透过猫眼门外已经没有人了,可能是敲错了吧,这栋楼也有深夜加班的社畜,杜眷没有多想,回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一饮而尽。
那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杜父其实一直是一个高傲自信的人,在杜眷七岁的意外发生前,他的家庭的确辛福美满,他也很确定杜父没有忍辱负重隐瞒被家暴的事实。
那确实是第一次,也差点要了杜父的命。
事后,他名义上的亲生父亲说自己是喝醉加上易感期失控了,杜眷也很难相信平时温柔宽容的父亲会变成那样,杜父当时沈默了很久,回来后只说是暴露本性。
好在,法律对于alpha失控暴力伤人事件一直都很严苛,他被判了无期徒刑,杜眷的爷爷奶奶跪在杜父的门前求了很久,杜父没有丝毫的动摇关门谢绝。
一个人带着杜眷离开了那座城市,也把小念的名字一起改了,和杜父姓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杜父养了很久的伤,最严重的就是腺体被严重损害,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杜眷带着杜父去覆查了。
脑袋有些昏沈,直到手里的水喝完,杜眷才往卧室里走。
“嘟嘟——嘟——”
窗外响起了一阵警报声,像是悲鸣的声音又刺耳的让人觉得如同草原上的鹰。
杜眷擡眼看向窗外,似乎听见了人群被吵醒议论纷纷的喧闹声,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整栋楼的灯光都亮了个七七八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