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仪女官跪地,恭请两人结发,在得到允许之后,将云珩和赢倾的发丝各取一绺,系成了如意同心结:“恭喜王爷、王妃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雪松和其他侍女纷纷笑着送上祝福:“恭喜王爷、王妃!”
便是连一贯冷漠的雪茶面上也泛了丝淡笑,低头道:“恭喜王爷、王妃。”
赢倾浅笑接受众人的祝福,云珩也高兴,道:“今天所有人赏赐加倍。”
燕书从外面探进了脑袋:“恭喜王爷、王妃!不过外面已经有人在催了,王爷要不要早些过去?”
云珩眉心微蹙。
“大喜之日,别皱眉。”赢倾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柔声细语地说道,“今天皇上和其他几位王爷都来了,外面宾客众多,势必要出去应付一下,早些回来便是了。”
云珩心头不悦,一步都不想离开此地,甚至很想让人即刻把皇上和那些宗亲子弟们都赶出去。
然而大喜之日,这样的行为显然并不妥当,所以沉默了片刻,他交代了一句:“好好伺候着。”
内殿有雪松和雪茶在,云珩倒是比较放心,然而看了赢倾片刻,他还是不舍,直到赢倾再三催促,才点了点头。
正要转身离去,目光忽然落到赢倾头戴的凤冠上,云珩抬手把它取下:“这个太重了,先拿下来让脖子休息一会。”
女官讶异,下意识地开口:“王爷,这,这个不合规矩……”
“我家王爷心疼王妃就是规矩。”雪松连忙开口,给她使了个眼色,“外面那么一大群宾客等着,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王妃带着这么沉重的凤冠,肯定会脖子酸。”
女官闻言,知道摄政王府的这些侍女已经习惯了王爷对待赢姑娘的态度,于是福了福身,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云珩柔声道:“我早些回来,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赢倾点头:“少喝点酒。”
云珩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哎呀,王爷真是体贴王妃。”雪松笑着叹了口气,酸不溜秋的打趣,“奴婢真是好生羡慕呢。”
赢倾俏脸微红,“你要是再胡说,我就让云珩治你的罪。”
雪松吐了吐舌头,俏皮得紧。
内殿礼毕,女官福身告退,身边很快就只剩下雪松和雪茶,以及六位站在外殿候着的摄政王府侍女。
雪松道:“王妃饿不饿?”
赢倾摇头:“还好。”
“渴不渴?”
赢倾摇头,坐了大半天的轿子,身体有些疲惫倒是真的,说来也是矫情,人家抬了一天轿子的人都不累,她这个坐轿子的反而有些疲乏了。
不管渴不渴,雪松还是倒了盏茶递给她:“王妃要是无聊,奴婢就陪你说说话。”
赢倾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眼角眉梢都掩不住笑意:“说什么?”
“王妃高兴吗?”雪松注视着赢倾眉眼,“一看就是高兴的,看王妃这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赢倾睨了她一眼:“能嫁给摄政王云珩,是整个大乾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当然高兴。”
雪松沉默一瞬。
这虽是事实,可这些女子之中曾经并不包括赢倾。
她跟骆星泽可是有四年的感情,当初被他家王爷强行带进王府,听说着实闹了一个多月,虽不知后来为何突然间就改变了态度,但肯定不是冲着王爷的权势来的。
“启禀摄政王妃。”殿外一个宫女手托锦盒恭敬地请示,“皇后娘娘命奴婢送来了给王妃的贺礼。”
雪松狐疑,朝雪茶使了个眼色,雪茶不发一语地转身走出去,伸手道:“给我。”
宫女低头回道:“皇后娘娘交代,一定要交给摄政王妃。”
雪茶表情骤冷。
“既然皇后娘娘要亲手交给我,就进来吧。”赢倾待在内殿,听到宫女的话似是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挑唇,“皇后娘娘特意送来贺礼,我该谢谢她才是。”
正要行进内殿,忽然扬手朝雪茶的方向砸出了锦盒,雪茶抬手一挥,锦盒被强劲的力道劈成两半,锦盒中粉末四溅,一阵异香飘散在内殿,雪茶表情一凛,厉声道:“屏住呼吸!”
“雪茶!”雪松脸色骤变,直接出手朝宫女攻击过去,然而掌风还没扫出来,整个人也砰的栽倒在地。
*
骆星泽骤然意识到危险,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心口一阵剧痛传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赢倾:“你没事?”
“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赢倾挑唇淡笑,笑容却透着跟方才面对云珩是完全不同的薄凉,“摄政王府戒备如此森严,今日乃大婚之日,云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更是加强了防范,你如此轻易就能混进来,我猜想,必然是因为王府里有人跟你里应外合,对否?我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骆星泽脸色阴沉:“你耍我?”
“耍你?骆星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愚蠢可笑?”赢倾神色淡淡,“我给你通风报信了,还是让人给你传话了?难不成今天还是我让你来摄政王府送命的?”
骆星泽脸色发白,伸手捂住剧痛的心口,目光怨毒地瞪着神色悠然的少女,心里已经猜到自己是中了计。
他现在受了伤,就算赢倾是个柔弱女子,他也已经没有机会再对她做些什么,何况只要她开口一喊,外面很快就会有人进来。
雪松和雪茶站在眼前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骆星泽脸色刷白,眼底浮现惊惧之色。
这两人是赢倾身边难以对付的女护卫,骆星泽早就知道她们厉害,所以才想着先下药,却没想到药效对她们居然丝毫不起作用。
“很奇怪迷香对我们没用?”雪松冷笑,“你也不看看姑奶奶从小到大受的都是什么训练,这点迷香就想把我们迷倒?简直太目中无人。”
雪茶言简意赅:“该怎么处置他,还请王妃示下。”
“很简单。”赢倾倚着床头,语气淡淡,“废了手脚,从窗子外面丢出去。”
“是!”
骆星泽脸色骤变,蓦地转头看她,不敢置信地开口:“赢倾,才短短几天没见,你居然变得如此恶毒?”
“我恶毒?”赢倾淡笑,眉梢挑起讥诮的弧度,“本王妃大婚之日,你一个男子潜入我的新房,想要干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会应该已经有人去前殿通风报信了吧?我猜那个人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告诉摄政王,他的王妃在新房里与旧情人勾勾搭搭,再续前缘,然后摄政王就会在大婚之日跟本王妃双双丢尽脸面,本王妃也会名节不保……”
“若是严重点,说不定摄政王当场杀了我,”不疾不徐的一番话落音,赢倾做了个总结,“不知道这个计策恶不恶毒?”
骆星泽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诡谲亮光,脸上阴沉之色褪去,满眼受伤地看着赢倾,痛心疾首地嘶吼:“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没想到——”
话未说完,眼疾手快的雪松抄起剑鞘砸在了后脑勺。
文弱书生骆星泽哪经得住雪松的力气?
赢倾沉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骆星泽。
“他今晚是抱着必死的态度来的吧?”雪松皱眉,“想跟王妃同归于尽?”
“应该有人承诺会保他,否则明知必死无疑,却还敢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雪茶开口,“不过就算背后那个人如何神通广大,这一次也注定保不了他。”
赢倾从沉默中回神,抬起头,稀奇地看着雪茶:“难得今晚听到雪茶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
虽然只有两三句话,却是雪茶到赢倾身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雪松嘴角轻抽,无语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王妃居然还有心思关注雪茶多不多话?”
“怕什么?”赢倾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语气淡定,“反正你家王爷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雪松微默,随即看向昏迷在地上的骆星泽,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他怎么办?”
赢倾道:“殿外应该有人值守吧,窗外也不太安全,那就先塞床底。”
雪松、雪茶两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赢倾当机立断:“塞。”
雪松点头,跟雪茶分工合作。
雪松利落地出手把骆星泽塞拖着塞进了床底,雪茶则走到外殿,拿出一瓶气体解药,逐一放在几个侍女鼻子下,也许解药刺激性大,很快只听一个接着一个打喷嚏的声音响起,雪茶开口:“都站好了。”
侍女们刚醒来,原本还有一些迷糊的像是在睡梦中,听到雪茶冷漠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站好,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朕并不想在皇叔大婚之日让众人看笑话,可皇家之事从来没有秘密可言,越是遮掩,他们心里只会越发怀疑。”
昭宸殿外玉阶下,云莫隐停下脚步,看着身姿峭拔容颜冷漠的云珩,“皇叔觉得朕说得对吗?”
云珩神色沉冷,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摄政王府侍卫。
云珩目光微转,看都没看云莫隐一眼,嗓音冷漠:“本王给你们一个交代。”
正当众人被沉默的气氛快要逼疯之际,殿内走出一个侍女,抬头看到殿阶站了这么多人,顿时一惊:“王爷?皇上?”
云珩抬眸,面无表情的地看着走出来的雪松,俊美的脸上一派淡漠,眉眼笼罩着寒凉气息。
皇帝陛下和众位宗亲子弟当然也看到了雪松,而且他们清楚的看到这个侍女是从内殿走出来的,所以摄政王妃私会情郎,都不需要避着摄政王府的侍女?
“皇上和各位王爷是要闹洞房吗?”雪松发愣,“奴婢——”
云珩淡道:“王妃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