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张天云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痒痒得烦躁。
他溜出房间,穿过亮堂堂的客厅,跟尹素娥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脚底生风地窜上了楼顶。
这时,雍平县城的夜晚已经悄然降临,虽然地方不大,但灯火阑珊,从楼顶望去,还挺有那么点都市的韵味。
张天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夜风轻轻拍打着脸颊,活像个沉思者。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已经把陈云山吐槽得体无完肤了,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猪队友”一枚。
他试着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陈云山,会怎么做呢?
最保险的法子嘛,当然是按兵不动,任凭上面领导怎么折腾,我自个儿稳如泰山,手里还攥着公安局这个香饽饽,谁敢轻易来招惹?
等局势明朗了,再随机应变。
不过,这法子虽然稳当,却不是最优解。
上策嘛,当然是早点站队,虽然风险系数高了点,但回报也丰厚啊。
“这陈云山咋就这么不开窍呢?要是我……”张天云小声嘀咕着,
突然,他猛地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谁说陈云山笨了?人家这不是早就站好队了吗?
一想到这儿,张天云后背直冒冷汗,自己刚才真是太冲动了。
陈云山那老狐狸,靠向武德之不就是站队嘛?
再说了,人家比自己老练多了,自己能想到的,他能想不到?
自己纠结的那些事儿,人家可能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
这么一想,张天云心里豁然开朗,厉正刚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帮他站稳脚跟,才是自己的唯一出路。
不管是谁,都不能感情用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铁定的规矩,自己懂,陈云山能不懂?
要是厉正刚真垮了,陈云山会替自己说话吗?想通了这些,他心里轻松了不少,烦恼也随风而去。
“天云,天云,有客人来了!”张天云在楼顶独自享受了一会儿宁静,突然听到楼下尹素娥的呼唤。
“客人?这会是谁呢?”张天云心里嘀咕着,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雍平的夜景,然后慢悠悠地朝楼下晃去。
刚踏进客厅, 张天云猛地一愣,眼前出现的竟是汽车站的大当家马涛和副当家陈科。
望着茶几上堆成小山的礼品,他一时间有点儿懵,不知道该咋开口。
这俩人一见张天云进门,立马站了起来,马涛更是满脸堆笑地说:
“哟,张主任回来啦!我和老陈早就想来看看您了,可春运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前天还说要来呢,听说您又跑武德去了。这不,直到今天才有空,真是不好意思,有点儿失礼了。”
张天云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啊,老爸老妈还在旁边呢,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这么夸,他还真有点儿不自在。
他偷偷瞟了一眼老爸张德年和老妈尹素娥,只见二老已经愣得跟木头似的了。
关键时刻,还是老妈尹素娥机灵,一看张天云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说道:
“天云啊,你们聊着哈!客人的茶水我都给倒上了,我和你老爸出去买个暖脚壶。”
说完,她就拉着老爸张德年,跟马涛和陈科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
“马站长,陈站长,你们二位真是太客气了。我这儿你们其实不用来的,春运这么忙,哪儿有闲工夫啊。”等二老一走,张天云笑着说道。
对于这俩人的到来,张天云心里那是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自己和汽车站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不就是上次自己在车站露了个脸吗?至于拿这么多东西来“封口”吗?
张天云这么想,可马涛和陈科可不这么想。
在他们眼里,张天云那是厉正刚眼前的红人儿,上次车站的事儿又让他给撞见了,这事儿如果不摆平,那后患可就大了。
再说了,上次张天云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陈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才跟马涛汇报,俩人才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张主任,您这话就说得太见外了。咱汽车站可是县委县政府领导下的国营单位,县委县政府一直都很重视客运工作。
而您呢,又是县委新一代干部的代表,以后我们车站的发展肯定还得靠您多关照。我和老陈过来拜访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马涛说道。
张天云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人都来了,礼物他也准备收下了。
这点儿东西不收,他们俩是不会安心的。于是,他转而聊起了别的。
张天云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车站运营的小看法,当然了,他也挺能理解车站为啥要提高收费。
马涛和陈科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对张天云的“开窍”感到挺欣慰。
不过呢,他俩还是觉得张天云毕竟年轻,初来乍到县委,胆子应该还没那么大,这么快就坦白心迹,即使他俩没送礼,他也不敢再有动作吧?
张天云不会轻易把这事儿说出去?
张天云斜眼瞅了瞅他俩,心里暗暗发笑。
,!
他前世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俩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于是他慢悠悠地说:
“雍平这地儿偏远,客运问题,尤其是春节那会儿,简直就是老大难。
现在社会发展了,党和政府也开始关心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了。我呢,是管信访的,最近群众的投诉啊,客运方面是最多的。
县委、县政府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这事儿一直压着没动。”
说到这儿,张天云停了停,又瞟了他俩一眼。嘿,马涛和陈科的脸色果然变了,眉宇间多了几分不安。
他俩心想:这张天云怎么突然聊起这个话题了?
张天云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啊,这个问题总得解决。只是县委、县政府现在还没想好怎么改善。
这个问题一旦动起来,那可就不得了了,整个雍平的客运行业可能都得重新洗牌。
所以啊,你们车站得提前做好准备,心里得有个数。不然的话,到时候手忙脚乱,事儿可做不好。”
马涛和陈科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这张天云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难道上面真的对车站有意见了?
按理说应该不会吧,车站每年给县财政的贡献可大了去了,县领导怎么可能跟钱过不去呢?
不过他俩也知道,无风不起浪。党和政府的政策变化,哪能用常理来揣测?
而且“民生”这个词现在可火了,说不定哪天雍平的客运行业就真变天了呢。
一想到这儿,马涛和陈科的脑门儿上立马冒出了冷汗。
两人急匆匆地凑到张天云身边,一脸焦急地问道:“张兄,雍平客运那可是块大肥肉啊,油水多得很!要是真有啥变动,咱们哪还能像现在这样风光?”
张天云心里偷着乐,他刚才那些话纯属瞎掰,但也不是毫无根据。
他依稀记得前世接下来几年,上头会大力整顿“民生”问题,打破汽车客运的垄断不过是迟早的事。直至后来客运个体化。
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说,想给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提个醒。
喜欢官途从县长秘书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