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阳坐在书房里,指间捏着那枚假的大还丹,搓来搓去把玩着,若有所思。
突然,门被推开,李临权走进来,看着父亲不解地问道:“父亲,一枚假丹药,你还留着干什么?”
李成阳冷冷一笑:“全族上下,只有我能识别大还丹的真假。李临瑶向来行事规矩,那天当众归还丹药之时,我说它是假的,族人必是半信半疑。
况且,李沐阳突然出现,还升到了十三境,我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暂时由着他们。”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李临权愤愤不平地说道。
“当然不会。”李成阳道,“他们留着大还丹,就是想挽回李临风的命。过几天,李临风甲鼎坍塌,如果没死,成为了一个瘫痪的废人,就足以证明李临瑶归还的是假丹了。那时铁证如山,要治李临瑶的罪,就名正言顺了!”
李临权道:“这样一来,李临风岂不是不会死?”
“一个废人,活着,或许比死了更难受。”李成阳淡漠地说道。
接着,把那枚假丹药装进了一个锦盒之中。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李成阳抬头问道。
李临权禀告道:“不出所料,卢平,刘宝川,以及随之而去的五个人,全都死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成阳并不意外,平静地问道:“是你特意派他们去,想杀李临风?”
“我……”李临权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李成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还那么随性而为,完全不过脑子?
李临风四天之后要么死,要么残,而嗣子竞选还有七天。他对你的嗣子之位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你又何苦三番五次想置人于死地?”
李临权道:“从小到大,我就和他水火不容。明明我的族长之子,却处处被他压过一头。还好我后来境界超过了他,不然族人还真以为我一无是处。
这次他意外遇袭,丹田被废,恐怕全族上下,都猜测是我为了嗣子之位,在背后玩诡计使阴招。既然已经背上了这个骂名,倒不如做成真的!”
“荒唐的理由!”李成阳冷哼道,“他这些年在族中声望很高,这是事实,可这是他用血汗换来的。
你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怪得了别人?黑风山一案,已经查明是清泉苏家所为,谁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你就是心胸狭窄,由嫉妒演变成了仇恨。李临风一天不死,你就如坐针毡,生怕有什么变数。
连几天时间也不愿意等,如此沉不住气,毛躁行事,将来如何执掌家族大业?”
李临权低头道:“父亲教训得是。”
李成阳轻叹一声道:“就算要杀他,你也该派些不相干的人去。卢平,刘宝川是什么人?你这不是授以以柄吗?”
李临权解释道:“我怕派别人不稳妥,卢平和刘宝川正好想报仇,必然会尽心尽力。”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以后做事,多动点脑子,三思而后行!”
李成阳站起来,望着窗外,思忖着道:“两个七境,四个六境,一个五境,全军覆没,而李临风回来时,却毫发无伤。很显然,这些人并非死于他手!”
“孩儿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他杀得了卢安,必是因为卢安毫无防备。可这次,乃是明刀明枪地真干啊!莫非,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李成阳点头道:“他常年在外,极有可能跟其他家族有什么利益勾连。不排除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扶他上位。
反正他四天之后就要废了,对你的嗣子之位根本造不成威胁。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要浪费精力在他身上了。”
李临权道:“我的卦鼎修为已经全部储满,孩儿正想求父亲赐我破境丹,助我晋升第八境。”
“太好了!”李成阳喜道,“若是升到第八境,嗣子之位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李临风来到藏书阁。
今日在此值守的人,是二长老的儿子李临宏。
“哟,临风来啦!”李临宏满脸堆笑,“我在这儿正无聊呢。”
“宏哥,我想看看族丁名册。”李临风开门见山地说道。
族丁名册,是家族对于外丁的信息登记簿。本命鼎信息,也在其中有所记录。
李临宏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看那玩意干什么?”
“我也是无聊。”李临风笑道。
族丁名册并非保密资料,凡是李姓族人皆可随便查阅,这么合理且正当的请求,李临宏当然不会拒绝。
李临风坐在大厅里,看似很随意地翻了翻,却暗中留意了这几天所杀之人的本命鼎信息。
一切皆与预料完全相符。
可以断定,卦鼎的修复,正是与本命鼎有关。
同时,他还发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种本命鼎,兑鼎最多,艮鼎其次,顺序越靠前越少。
整本名册中,乾坤二鼎更是一个也没有。
李临风暗忖,物以稀为贵,本命鼎应该也不例外。拥有乾坤本命鼎的人,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至此,算是摸清了卦鼎修复的方法。
现在只有一件事还没有得到验证,那就是本命鼎对卦鼎的修复,是暂时还是永久。
李临风回到家中,临近午时,他提前内观丹田,注意着卦鼎的状态。
“卧槽!”
突然间,他惊呼一声,深深皱起了眉头。
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只是比预想的最坏结果,要好一些。
原先已经修复了四分之一的震鼎,重新出现了裂纹。
但是,仅仅是裂开了那四分之一。
如此看来,这种修复效果,并不是永久的。只是修复后的卦鼎,坍塌的速度大大减慢了。
以前是以一天一鼎的速度坍塌,现在是每天四分之一鼎。
“这尼玛,何时是个头啊?”李临风不禁有些郁闷,“难道一辈子都要活在等死的阴影中?”
这时,有丫环敲门进来,禀告道:“少爷,梁老先生来了,想看看你。”
“快请!”
李临风亲自出去,将梁怀青迎进来。
梁怀青乃是巨阳城最好的医师,对经脉穴位的研究极为深入。希望他的到来,可以解开疑惑。
“老朽听说风少爷醒了,特来探望。风少爷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跟没事人一样。或许是我多虑了。”
李临风摇头道:“多谢梁老先生关怀。正好晚辈有一事,想请教先生,还望先生解惑。”
“风少爷不必客气。”
李临风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修复一尊卦鼎,是不是就可以不死了?”
梁怀青思索片刻,摇头道:“并不能。”
“为何?”李临风急切地问道。
梁怀青道:“以老朽的理解,丹田九鼎,看似分离,其实是一个整体。
跟人体的五脏六腑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医之道,并非是肺伤治肺,肝损医肝。只有整个人体阴阳平衡,方才算是痊愈。
丹田九鼎,也是一个道理。既然是一个整体,你只修复局部,就不算是真正的修复。顶多是延缓了整体坍塌的时间而已。”
李临风恍然大悟。
虽然梁怀青所言,也只是他的推测,但是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就像修筑一道堤坝,若是修到最后,还差一处小口没有完成。这个小口就会漏水,并且缺口会越来越大,直到整个堤坝崩塌。
只有堵住了所有的缺口,做到滴水不漏之时,整座堤坝才能算作竣工。
如此看来,必须是在某一天,把所有的卦鼎全部修复,才算真正实现了丹田的修复。
李临风总算放下心来。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梁怀青悲叹道:“老朽活了这么大岁数,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数年前,还曾与华鹊景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期间也谈及过修复丹田之事。只可惜,目前为止,还从未听说有什么修复之法。”
李临风起身恭敬一拜:“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多谢梁老先生解惑!”
梁怀青赞赏地说道:“如此山穷水尽之时,还能有这样豁达乐观的心境,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