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慈禧斜靠在凤座之上,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佛珠。她看似气定神闲,然而眼中却不时闪烁着锐利的精光。
载淳步入殿内,慈禧淡淡开口道:“皇帝,哀家听闻军机处事务繁多,人手匮乏,便想着从宫中调拨些人手过去协助,皇帝意下如何?”
载淳心中暗自冷笑,慈禧此举分明是想安插自已的人,从而进一步掌控军机处。他故作沉思状:“太后用心良苦,只是军机处所涉事务皆为机密,贸然安插人手,恐有不妥之处。”
慈禧放下佛珠,语气加重了几分:“皇帝这是信不过哀家?哀家所为皆是为了大清江山着想。”
载淳正要开口反驳,忽听门外太监尖声唱道:“恭亲王到!李大人到!”
只见慈禧那原本舒展的眉头此刻却微微地皱了起来,她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显然对于眼前这两个人在此刻突然现身感到十分意外。
然而与慈禧不同的是,站在一旁的载淳心中却是猛地涌起一阵欢喜之情。他暗自思忖道:“看来李鸿藻李大人和恭亲王他们二人已经洞悉了皇额娘的心思,所以才会这般恰到好处地赶来此地,想必是要出手相助于我了!”想到此处,载淳不禁挺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李鸿藻和恭亲王,期待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恭亲王和李鸿藻进殿行礼,慈禧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二人怎会此时前来?”
恭亲王微微一笑:“臣听闻太后要整顿军机处,特来一观,也好为太后分忧解难。” 李鸿藻也附和道:“臣亦是此意。”
慈禧脸色阴沉,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直接地阻拦自已。
载淳见状,心中暗喜,顺势顺着恭亲王的话说道:“太后,既然恭亲王和李大人也来了,不如一同商议如何整顿军机处吧。”
慈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也好。”
于是,一场围绕军机处人事的激烈争夺,在慈宁宫内悄然拉开帷幕。
载淳与恭亲王、李鸿藻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慈禧则冷冷地扫视了三人一眼,缓缓开口:“哀家觉得……” 她的话尚未说完,安德海便匆匆忙忙地从殿外奔入,在慈禧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慈禧听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道:“岂有此理!”
慈禧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西北战事吃紧,军机处竟如此懈怠!哀家要彻查此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载淳心中一紧。西北战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在这个关键节点爆发。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慈禧的反击之策,利用西北战事来转移矛盾,并趁机安插自已的人手掌控军机处。
恭亲王和李鸿藻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自思索应对之策。
载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他深知,此刻绝不能乱了阵脚。
他沉稳地说道:“太后息怒,西北战事紧急,更需谨慎处置,切不可自乱阵脚。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选派得力干将前往西北平叛,稳定军心。”
慈禧冷哼一声:“皇帝说的倒是轻巧,如今朝中可用之人寥寥无几,谁又能担此重任?”
载淳早就胸有成竹了,只见他昂首挺胸朗声道:“皇额娘,儿臣心中已有合适人选,那便是兵部侍郎左宗棠!此人熟读兵书战策,对各种兵法可谓是了然于胸;而且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积累下了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儿臣之见,若让左大人挂帅出征,平定叛乱之事必定能够马到成功!”
要知道这左宗棠可是恭亲王极力举荐给朝廷的难得之才啊!其为人处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办起事来更是井井有条、毫不拖沓。更为重要的是,他对朝廷赤胆忠心,绝无二心。正因如此,载淳才早早地就将他视为此次平叛的不二之选了。
慈禧显然没想到载淳会如此果断,她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左宗棠?哀家从未听闻过此人,他能担此大任?”
李鸿藻站出来说道:“太后,左宗棠大人虽名声不显,但却是实干之才,臣也认为他是平叛的最佳人选。” 恭亲王也附和道:“左大人曾多次参与平叛,屡立战功,臣亦相信他能胜任。”
慈禧见恭亲王和李鸿藻都支持载淳,心中更加恼火,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载淳趁热打铁,说道:“既然太后和各位大臣都同意,那便立刻拟旨,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率军前往西北平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儿臣以为,此次平叛,不仅需要得力干将,更需要完善的军机处制度,才能确保信息畅通,指挥得当。”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折,递给慈禧,说道:“这是儿臣拟定的军机处改革方案,请太后过目。”
慈禧接过奏折,草草翻阅了几页,脸色越发阴沉。这份方案,不仅限制了她的权力,还加强了皇帝对军机处的掌控,这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载淳见慈禧不语,便向其他大臣问道:“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在场大臣纷纷点头称赞,认为这份方案切实可行,既符合传统,又有创新之处。
慈禧看着众人赞同的眼神,心中怒火翻涌,但她却无法当众反对,只能强忍着怒气,缓缓说道:“哀家……”
慈禧紧紧攥着奏折,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奏折揉碎一般。她扫视一圈,满朝文武竟无一人附和她,心中怒火中烧。
“哀家准了。”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载淳心中一喜,却不动声色,恭声道:“太后圣明。”
安德海见慈禧失利,眼珠一转,尖声说道:“皇上,这改革方案虽好,但西北战事紧急,恐怕缓则误事啊!” 他阴阳怪气地暗示载淳借改革之名,延误战机。
奕訢冷哼一声,厉声道:“安公公,慎言!皇上深谋远虑,岂是你能妄加置喙的?” 安德海吓得一哆嗦,连忙躲到慈禧身后,不敢再言语。
慈禧狠狠瞪了安德海一眼,却也无力反驳奕訢。
载淳见安德海吃瘪,心中暗爽,面上却依旧平静,说道:“太后,儿臣定会尽快落实改革方案,并督促左宗棠大人尽快平定西北战乱。”
慈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载淳目送慈禧离开,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慈禧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权力之争,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养心殿内灯火通明。载淳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那份改革方案,眉头紧锁。他轻轻地叩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皇上,” 李莲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说道,“恭亲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