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主很强,这是修行者的共识。
到底有多强,没多少人见过。
如今一见,能深深感受到实力之恐怖,心里不可避免想出一件事情,徐不归如今是什么境界,能否做到传说中的那样一剑斩仙人,一剑让天下尽低眉?
问出,徐不归回答的很简洁:“仙人没杀过,不知道。”
天下仙人,明面上只有几位仙宗的老不死,这些人亦长久没有出手,实力到底达到什么样的层次,没人知道。
至于让天下尽低眉,这话想想就好,若剑宗当真可以让天下低眉,那么就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仙门宗派,世上就只有练剑的宗派可以幸存。
“不说这个,瞧出了几成?”
“三成。”
“三成?”听到这个较少的数字,徐不归没有嫌弃,认真询问:“真的是三成?”
见徐不归不信,李殒便模仿刚才那一剑自上而下斩出,果真透露出来三分相似的韵味,令徐不归连连感叹。
“你这天分,不差,比狗屁谪仙人好多了。”
“啧,奶奶的,怎就领悟杀劫了呢,老家伙什么都不干就赚了一个好徒弟,讨嫌的很。”
言语是粗俗,内里含义毫不掩饰对李殒的欣赏,徐不归是真心觉得好,他这些年一直在潜心悟剑,本人当上剑主的时间并不久,真正教徒弟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但有感于剑修道途荆棘难行,成才的并不多,最高的一个也才金丹而已。
之前觉得还成,二十年就成金丹剑修,至少能够自欺欺人。
现在,一对比,便觉得之前教过的那是什么愚不可及的蠢笨牛马。
没看过剑经,没看过剑招,境界差距也大,却只看一眼就领悟三成韵味。
这种天资,在徐不归看来,只比当时的他差那么一点,很有值得培养的心性。
“不教你点什么真过不去,也罢。”
徐不归捡了一块木条,放在手里盘嗦片刻扔给李殒,李殒接过来一看,便可看见木条上被剑气刻画了刀劈斧凿般的古字——先天破体剑气!
“这里面藏了我的一缕剑气,剑气里藏了一部专讲加深剑气锋锐的心得,你天资高就这么用吧,自己亲身体悟比书上得来的要好。”徐不归感慨:“纸上得来终觉浅嘛。”
李殒点头,珍而重之贴身收好木条。
有了这门心得,他的实力便能再行增添,等之后破境进入虚丹,就算真刀真枪应对一个完整的阴神修士,亦有把握可以战而胜之。
是的,经过这一路惨烈厮杀,他已感知到丹田气息勃发,随时都可凝结虚丹,给一点时间用来稳固根基,则必成。
距离三年金丹,并不远。
徐不归听完,点点头,“那就出去找个地方闭关,我替你护法。”
……
……
当遗迹的消息传回韩王府,平日待人以和善的韩王,首次在外人面前发了怒。
韩王最喜欢的风波湖里的鱼儿,则因祸得福,多了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完的肉食,想必过后会长得更加膘肥体壮。
紫衣官员一进来,便看见如此“蔚然壮观”,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所有侍女都被投进湖里,岸边只剩下韩王,才幽幽开口:“殿下,该怎么办。”
韩王目光阴森,咬牙,“杀。”
这一个字,结合湖面上覆盖的尸体,丝毫不让人怀疑信心。
紫衣官员反问:“那殿下可准备好应对好剑宗的责问?”
“一个小人物,金丹都不是,死了不就死了?”韩王回应,“又不是没有剑修死过。”
“问题是那人很特别,没人保证能够在三境之内杀死他,顾阀之前做过,后来却被夺去一成气运。”
紫衣官员静静地看着韩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知道,这位地位尊崇的王爵很急,急得快死了。
而他则在等,等韩王出言求他。
“我大隋英雄辈出,更有仙门做依靠,难道就没人可以制服于他,跨越三境都不行,他是什么厉害人物?”
“他是剑修。”
“就因为这个?”
“正是。”
韩王叹息,看向紫衣官员:“你有什么计划就说出来吧,毕竟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关于延寿丹与大化宗一事,必须要给上面交代。”
韩王已是大隋地位最尊崇的人之一,世袭王爵,占据广袤田土,更有丹书铁券可供免死,不是诛九族的大罪根本不需要给谁交代,可现在,从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韩王除去惧怕大隋皇帝废除他的爵位外,还惧怕别人。
“下官有上中下三策,不知殿下愿取哪一策。”
听到这话,韩王摆摆手,“不用和本王做甚计将安出的虚伪,直接说中策就是了。”
历来谋士出谋划策,上策与下策一个太理想,一个太坏,都不符合上位者的心思,只有中策是中庸之道,两个都沾点,却又能勉强顾及,所以根本没有三条路给他选,自始至终只有一条。
“修行者的根本是规矩,是当年定下的寰宇大宝诰,这才让厮杀不断的修行者能够繁衍下来,乃至昌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紫衣官员微笑道:“这是修行者之间的规矩,很大,但再大也大不过王朝规矩。”
“天子代天意而牧民,天子定下的律法,便是天意定下的律法,当年我太祖高皇帝祭天而立大隋,焚天祭文里随之而去就有一篇律法,乃是受到天意承认的。”
“无缘由杀官及造反者,诛杀之!”
韩王虚着脸,“这是多久的老黄历,只在太祖太宗那两朝起过作用,后面哪有人遵从。”
修行者被称为方外之人,方外之人即不受约束之人,有自己的性情,常常游历红尘遇见百姓被官员欺负,就动手杀之,然后扬长而去,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一个两个还好追捕,但这千年来这种事情出了不下几千件,最后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做什么?
“若是…巡抚呢。”
韩王猛地抬头,环境分明温暖如春,却感到一股深深寒意袭来,他吞咽口水,厉声喝问,“你要做什么?”
“替韩王分忧罢了,与其我等劳心劳力想着怎么针对此人,不让他走漏消息,不妨让朝廷出手,占据大义,合乎天道,谁人能够反驳呢。”
“再者说,那人是个剑修,又做了一揽子事情惹得许多人不高兴,真有这桩罪名给他,想必会有很多人愿意搭***,殿下,法不责众,当年的刺马案闹得沸沸扬扬,不也稀里糊涂的了结,最后只杀了一个路人,没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仔细翻锅子。”
“剑修罪名定死,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有人信,那么这些年送给大化仙宗的士卒,便就此消帐,没人会怀疑到殿下的头上。”
韩王脸色变化,虽然还是不太乐意,但至少没有再反驳,仔细思考后,确切觉得很是可行,至少能扯上一个完美的谎。
前提是罪名定下来,令剑宗百口莫辩。
“有几分把握?”
“六成。”
“太少了。”
紫衣官员摇首:“庙算之道,六成已经不少。”
“那就这么办吧。”韩王说完,犹豫片刻,“这件事,你要先和上面通气。”
“这是自然,请殿下放心。”
紫衣官员离开,湖边的风吹过,韩王感觉到身上有点黏,伸手一摸脊背,全是细密的汗珠,他望着湖里被鱼儿啃得只剩骨头的骨架,叹道:“读书人心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