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
开一辆新兰驼,回七百户村的李旺军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感觉今儿飘在云端里。
他是被村里人瞧不起的破村长。
就这个正月的今天最拉风。
给水利局交了一万块,打井队明天就开进村里。
这辆兰驼一次载重两千斤,比骡子车多四倍,跑得又快又稳。
骡子车拉四趟才拉两千斤,三轮车拉一趟拉两千斤,骡子车拉一趟的时间,三轮车拉五趟。
比较起来错的天上地下。
高崖镇水电所院里停着一辆,李旺军找刘所说事儿,顺脚学了几回。
这次从安泰县城开到高崖镇,从一档挂到三档,从三档退到一档,磨合了一路。
开进村里时,李村长感觉人车合一。
他差点忘了这辆车子是江家表弟的。
刚进村口,车子停稳没熄火,摘了档拉好手刹,李旺军从座子底下拿出一长串大地红挂在后车厢上。
噼里啪啦炸响,堂堂响的兰驼农运三轮车一路开到家门口。
村里人的眼光都吸引出来了。
“旺军,我的乖乖,你把水电所院里的车开到咱村里来了?”
“村长,你开公家车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买一辆开回村里。”
说这话的人经常去镇上赶集,经常见兰驼三轮,不但水电所院子有,粮站院子也有,都是公家单位里买的车子。
七百户的妇人娃娃们,老人老婆子们,大多都没见过这种车子,一个一个瞪大眼睛看稀罕。
车子后面跟着一群人跟到李旺军家大门口。
刘芬从院里出来,心里噗突突突乱跳。
夏莹莹跟她悄悄说过,说她姐夫赚了钱,先买一辆兰驼,以后不用赶表嫂家骡子车出去。
刘芬不信,这种车子少说也要四五千,哪能说买就买一辆。
她拽一把自己男人急着问:“快说,是不是山子买的?”
“芬儿,说了你不信,他买的车,我先开回村里,我给他拉砖拉木头盖新房。”
一句话炸的人堆乱哄哄。
“旺军,你瞎说什么胡话,这车子是江山买的吗,是他的车吗,我看就是咱镇上水电所的。”
李旺军哈哈笑。
“张勺子哎,你现在实话是个勺子,咱县城农机站一天最少卖出去五辆,那都是咱镇上水电所买吗,你看不见车上挂着红被面?听不见我放了一串鞭炮?”
“真是江山买的新三轮车?”
“不可能吧,他腊月里赶骡子车赚的钱能买一辆三轮车,那得多少?”
“少不了五千块!”
“他要真有钱买这辆车,他是咱村大能人了。”
李旺军家大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蹲着看的的站着看的,有人还想踩进车厢里。
村里人没见过世面的情况,李旺军真是服了。
江红旗一把拽住表弟,一脸急躁问:“旺军,你说实话,这辆车子真是他花五千块买的?”
“红旗表哥,就是他挣的钱买的车,他今天在县城忙着租菜铺,顾不上来村里,我刚好会开车子,我先开回村里给他拉砖,给他盖最阔气的一院房子,莹莹和小梅他们回村里,好有地方住呀,总不能每次一回来就待在我家。”
李旺军吧嗒吧嗒说了一堆,就是让江红旗不信,就是让他急。
“他腊月里赚的钱能买一辆车吗,你说实话,他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李旺军要替山子表弟扬眉吐气一回,他站在车厢上,朝底下人大声喊话。
“张家的李家的,你们都别嚷嚷了,都听我说,这辆三轮车是江山买的,他不但给自己买了一辆车,他还帮咱村交了一万块钱打井。
明天一早,打井队就来我们村了,没有我江山表弟交这笔钱,咱村有个屁的机井。
我在你们手里一分钱都收不上来了,我把话撂这儿,江山再来村里,我倒要看看你们给他的都是什么嘴脸。”
人群里又乱哄哄炸了蜂窝。
没人信兰驼车是江山的,更不信江山给村里交了一万块打井。
“村长,他即便挣了些钱,他凭什么给村里交钱打井啊,他图什么啊?”
“对呀,他图什么,他是傻子吗?”
李旺军对问出这种话的人一百个瞧不起。
他们要能想通江山图什么,他们也是有本事的人了。
这帮人只有鼠目寸光。
李旺军知道江山这样干图的目的大了去,可他不知道怎么给这帮人说清楚。
李旺军说的正高兴,被刘芬从车厢上一把拽下来拉进自家院里。
妇人家急得乱挖抓。
“你瞎喊什么,我不信山子又买车子又给村里交一万块打井,这种大话你能乱说?”
李旺军没想到,这事儿自己老婆都不信。
“芬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没说完呢,他今天买了两辆车子,那辆给他小舅子开走了,说是给他岳父看,你知道为什么不,他就是想让莹莹做他媳妇。”
刘芬听的下巴要掉在地上。
“他买了两辆车?那他还有钱给村里交钱打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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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这样吗,你等着瞧,明天打井队就来咱们村了,一厚沓一万块交给了王局,我倒要看看打井队还怎么推辞。”
听到这些爆炸性消息,刘芬心里更急。
“你更不能瞎嚷嚷呀,说什么山子交了一万块,别说没人信,就是真的,山子能得到好处?除了让人妒忌恨,谁还能感激他不成。”
李旺军切一声。
“芬儿,我跟你说,这些话我不是给别人说的,我就是给他江红旗说的,我就是要他知道,他不认的兄弟现在是什么人。”
江山现在是有新三轮车开的人,是有钱给村里打井的人,还有钱拉砖盖新房,让他江红旗气的跟鼓一样胀气死掉。
他要把小宝送人,他咋想出来的?
李村长家大门外闹哄哄,又跑进院里问村长喊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村长赶他们该干么干么去,他要开三轮车停在江山家门口,看看江红旗两口子这会儿什么嘴脸。
三轮车一阵响往下面开,车子后面一股黑烟让后面的人渐渐稀散。
停在了江山家大门口。
李旺军熄了车子没了响动,转身朝前面的江红旗跟前走。
江红旗拿着榔头打粪土疙瘩,他刚才问完话,不知道心里想什么,转身又去打粪了。
“红旗表哥,你不信车子是山子的?”
江红旗脸色阴沉至极。
“你俩串通一气要搞我,我信。”
江红旗说的满脸气愤。
“红旗表哥,你别跟山子怄气了,老老实实给他认个错,你俩说不定还是江家一门人的兄弟。”
“我们已经不是兄弟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耽搁谁。”
李旺军觉得江红旗死鸭子嘴硬。
村长表弟嘴上劝他。
“表哥,你是真不知道山子多有本事,他跑兰城干事情就像跑自己家里,我都不相信他干的那种事,总而言之就是赚钱。”
“旺军,小心话大闪了舌头,他不就靠着夏莹莹当老师吗,他在银行贷了一万块钱,派出所的文所长做的担保,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旺军大吃一惊,这件事他没说过呀,红旗表哥怎么知道的?
李旺军使劲想,不记得自己跟八叔喝醉酒说出了这些事。
江红旗抬头看李旺军,眼神里突然一抹恐慌。
三轮车跟前站着三个镇上派出所的制服。
李旺军心里一慌,是不是今天太得意被警察盯上了?
没道理啊!
喜欢睁眼1988一间破土房俩没娘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