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预备
◎一群壮汉。◎
一大清早, 王华还睡得迷迷糊糊，房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
“妮儿啊！妮儿！起来没。”
王华头痛欲裂地睁开眼，耳朵便先一步被捂住。
“妈, 有事吗？”
明渊看眼窗户，外头还漆黑。
“几点了？”王华迷糊地问。
明渊视线挪到房间里的缠枝落地钟上，瞧见指针刚刚转向六点。
“六点,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明渊亲眼看着怀里人翻了个身，整个脑袋埋进棉被里，笑着给掀开一条缝。
“别闷太久。”
“唔。”
明渊穿上拖鞋, 打开门, 门口站着穿戴整齐的王母。
王母歪头往里看, “还睡着呢？”
“昨天晚上睡得迟, 妈有事？”
王母打量一眼明渊, “你们节制点。”
“咳咳。”明渊被口水呛到, 脸有点红。
“你看你，还不好意思了，行行行, 我不说了, 昨儿晚上老大几个给我打电话，他们来的日子不一样,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家里空房间还够不够住，正好赶着假期, 人来得齐。”
“妈, 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不在家里。”
“那住哪儿？别田园, 咱们街道靠大路那不就有个招待所，我看规模挺大的，不然就安排在那，想见人随时都能见到。”
“真安排去那，我嫂子们回去就得数落我不待见自家亲戚。”
屋里头，王华从被子里爬出来，直接拒绝王母提议。
王母拨开明渊，“我看谁敢！”
“这事你别操心，你女婿不都说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哪儿啊？”王母担心。
“上次吃饭那地，婚礼打算在那边举行，人也直接安排在那，少折腾。”
王华说的是靖王府。
前后大小十六处院子，足够安置两家亲戚，婚宴也安置在专门待客的嘉善堂，临湖靠山，景色悦目。
早饭后，王华找出平面图，指着院子。
“以中轴当线，右边四个院子都给你安排。”
“四这数字可真不好，够难听的，能不能再匀出来俩，一家一个院子算来，我看这边不是还有挺多的。”
“左边四处院子是招待明家亲戚的，中间的要为婚礼做准备。”
“那这一块儿呢？”
正正方方四个院子安置在一块儿。
“哪儿要安置准备婚宴的团队，七七八八东西乱着呢，才特意抠了个角落位置。”
王母仔细看，大院子里倒是套着小院子。
“你要不要去实地看看？”
王华见她实在纠结，干脆让人开车带她过去。
王母一下子得了新安排，每天风风火火地忙着。
王父担心她，“你身子不好，妮儿不是安排了人跑，你不用一直盯着。”
“那不行，这可是我参加我闺女的最后一次婚礼。”
王父沈默一瞬。
一时分不清，她说最后一次，是为自己还是为王华。
王母拦不住，王父索性丢下其他事情，跟着一块儿忙。
王家最先到的，是王信，带着两儿一女。
王薇见面就一连串的吉利话。
俩大侄子带着媳妇，一人屁股后头跟个小萝卜头，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穿着喜庆的小红袄，冲着她喊姑奶奶。
王华心情覆杂。
俩侄媳妇有点局促，王华见此，也没多留，让二二带去靖王府找王母。
“你姥姥都安排好的，你把人带过去就好。”
“好。”
王信的到来，像是揭开了某种序幕，接下来每天王华都能收到来人的消息。
隔天是王温，独自一个人带着六嫂。
“现在店里过年生意也好，你哥几个赶着二十二能到。”
“不急。”
二十四才是婚礼呢。
早上接了六哥，下午大哥和二哥也到了。
见面就看到来人精神奕奕地冲她笑。
“你哥前前后后办了十几场婚礼，接下来哥给你盯着，你就好好准备出嫁。”大哥王礼特豪气。
一起来接人的明渊忍不住私下问王华。
“大哥兼职婚庆公司？早知道直接就找大哥了。”
“什么呀。”王华笑他，“那是你还没见到人，所以才这么说。”
“见人？”
第三天，四哥带着王华那一票堂兄弟出机场，送人到靖王府时，明渊看傻眼了。
乌泱泱一群一米八的大高个。
明渊扭头看了眼王华，“实话说，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亏待了？”
“没有啊，我是家里的宝好不好，好吃的都先紧着我。”
“站一块看起来不像是兄妹。”明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王华头顶。
王华后知后觉，擡脚狠狠地踩他一下。
“我真长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站你旁边能好看。”
明渊想想，确实是。
王华拉着他，“走，带你认认人。”
“姑奶，好久没见你又长漂亮了！”
“这个嘴儿最甜，是我大哥小儿子家的，来，喊姑老爷。”
“姑老爷！我现在给你拜年，还能收到红包不？”
“能。”
“小姑，小姑！我好想你。”
“这个是二代最小的，六个家小儿子，这是你姑父。”
“姑父你可得对我姑好，我们兄弟可不吃素。”
“不敢不敢。”
“这个，大哥家长孙。”
“这位，五哥家老二……”
明渊一下午，就沈浸在各种姑父丶姑老爷中。
晚饭一起吃的，六个哥哥凑齐五个，挨个要和他喝酒。
等饭后告别回家，明渊一身酒气，脑子还嗡嗡的。
“阿华，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害怕什么呀。”
“我数了数，一共十七大侄子，你十七个大侄子除了六个家俩一个结婚没生，一个没结婚，其馀各生了一个儿子。”
真全是儿子。
王家三代里头，就王华和王薇两个女孩。
怪道刚刚那些侄媳妇们见着三三丶四四不撒手，硬给留下来。
“对，所以你是不知道小十六媳妇的压力多大，现在计划生育夫妻之间只能生一个，全家人的视线都盯着她肚子呢，生怕再生个儿子出来。”
王华侧目，借着外头的霓虹灯打量明渊脸色。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有点晕，抱抱。”
“你臭死了。”王华嘴上嫌弃，人却没给推开，“三哥说是最后压阵，跟着给我装嫁妆的车来。”
“嗯，人到了我再陪你去接。”
“不用，他扯直接开来家，说是要晒嫁妆，先到靖王府，从那出发送来家里。”
“嗯，这个我不担心，我现在在想，结婚那天迎亲，你家这么多人一人给我设置一个门槛，我还能娶到老婆吗？”
“哈哈哈。”
王华笑惨了，“你跟我说这个，难不成还想我自己爬窗出来找你。”
“没有，就是想阿华等等我，我要是慢了，别着急。”
“不着急。”
王华摸了摸明渊的脸，有点热，人闭着眼，明显不好受。
到家后王义给扛回房间，王华废老大劲扒掉衣服，热毛巾给擦了擦脸和脚，才给塞进被窝里。
王家的盛况，让明老七看着十分眼馋。
当王家人得多自在啊，根本不愁儿子孙子。
输人不能输阵。
明老七也回家摇人了。
原本打算婚礼前一天才来的明家亲戚们，在明老七直接把明老大给去靖王府后，其他人也提前过去。
明家遭过难，人口却也不少。
明老大前后结过三次婚，膝下一共三儿四女。
明老三膝下四子两女，分别是前后两任老婆生的。
王华听明渊说完，再看他的眼神就很覆杂。
“这么一对比，爸还挺长情。”
话意有所指。
明渊摸摸鼻子，笑而不语。
王华好奇追问，“大伯三伯结果那么多次婚，是为什么？”
一瞬间脑子里来了些抛弃糟糠的剧本。
明渊一眼就翘楚她在想什么。
“别胡想，大伯第一任妻子死于难产，第二任死于战火，第三任死于病痛，没有龌龊。”
“哦，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明渊答非所问，“三伯那，第一人老婆也是和平分手，人家留洋回来的学生，向往国外。”
“至于抛弃糟糠这种情况，那是穷人乍富后会干的，因为觉得原配和自己身份地位不再匹配，而当时能和明家结亲的，都有一定身份，那时候特别讲究门当户对。”
王华想想也是，又好奇起另一件事情。
“那，大伯和三伯有姨太太没？”
“……”
明渊垂眸，无奈地跟她讲笑眯眯。
“听爸说，大伯有过，不过建国后颁发一夫一妻制，姨太太问过意见，都另嫁了。”
“就没个留恋大伯的？”
“有，大伯没留，大伯那会要以身作则。”
“……”
好吧。
“倒是三伯没有，前头的三伯母特别厉害。”
王华心满意足地吃了一肚子的瓜，满脑子明家人的爱恨情仇。
当然，同辈人来得不多。
毕竟亲身经历过的苦不会消失，长辈压着是一回事，心里有怒是另一回事，不发出来，但不代表会愿意来往。
有几位借口工作忙，直接就给推了。
明老七不甚满意，他的错在大哥三哥原谅他后，就觉得往事烟消云散，一小辈竟然敢跟他对着干。
他也不折腾小辈，就折腾自己亲哥哥，折腾的毫无负担。
靖王府幽静的环境，因为人日渐增多而热闹。
晒嫁妆那天，闫丽影也回来了。
刚到家门口，热闹中瞧见了一行浑身破破烂烂的人冲着宅门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