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完结
◎卿为朝朝暮暮。◎
千禧年的年夜饭, 牧野要称之为他十九年人生中最幸福的一顿饭。
甚至等不及即将开宴，就找借口拉着黄敏君跑出去。
随便一个没人的房间闯进去，把人死死抱在怀里, 恨不能直接揉进骨血里。
“疼。”
黄敏君推了推牧野。
“宝儿，我喜欢你。”
“哦。”
“就没别的了？”牧野不太满意。
他松了松手臂，手从颈后伸出, 擡起下巴。
“你都没说喜欢我。”
“注意啊，我还是个孩子。”黄敏君下巴蹭了蹭他带有腱子的手指，装作要去咬的架势。
一下就咬准了。
黄敏君瞪圆眼睛，吐掉手指。
“哎呀！你怎么不躲。”
牧野没说话, 望着起起合合的唇, 低头亲在唇角, 小心翼翼, 一触即离。
他突然问, “明年你十八了吧。”
“错了, 我们算周岁，我妹才十六。”
室外横空插进来一道声音，牧野一听, 脸黑成炭。
门本就是虚掩着的, 被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关知家双手插兜，单薄且潇洒。
视线在看到牧野那绳索般抱人的姿势, 怒了。
关知家：松手！快松手！
牧野扭头，放开怀抱，手却还拉着黄敏君的手腕。
黄敏君被撞见不太好意思。
“姐夫。”
“准备吃饭了, 妈让我来找你回去, 牧少爷, 我们家年夜饭, 不欢迎外人，你到点该回自己家去了吧。”
“姐夫这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
牧野跳过去，直接和关知家勾肩搭背。
“滚下去！”
“姐夫，咱们去吃饭。”
“谁认你呢！”
“嘿嘿，宝儿赶紧跟上来。”
牧野厚着脸皮坐在黄敏君身边，坦然接受其他人探究的眼神。
他其实很想说，不用这么看，以后没准年年都能见。
王华和明渊婚礼上欠的那杯酒，再几天又补了一遍。
还有不少人打趣，瞧上了她适龄的两个女儿。
王华打着哈哈，说还小。
团圆饭持续到一点多，饭后休息四处散散，在三点前就全部离开。
人家晚上和家里人的，才是正经年夜饭。
佣人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现场。
王华觉得很精神，拉着明渊逛起园子。
秋风瑟瑟，王华把自己塞进明渊的羽绒服里头，俩人像是连体婴一样，慢吞吞地挪着。
王华问，“晚上年夜饭还吃吗？”
“为什么不吃？”
“阿华，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难得一一几个都在，红包准备了没？”
王华埋头，嗅着明渊毛衣上淡淡的松香。
“我觉得，我觉得你去年给卡就挺方便，还省得换钱了。”
两人就着年夜饭讨论一番。
远在医院里，明赫彻底醒过来。
整个食道和胃里火辣辣地疼，动一下都受不住。
明赫回忆着，“我怎么了？”
明玉见他醒过来，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醒来就好，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喝点水？”
“好。”
水是偏温凉的，医生说明赫这个状态，热一点的食物都能造成二次伤害。
谁下肚子，疼痛被忽略掉一些。
明玉对上儿子探究的视线，这才认真把事情给说了。
想象中的怒火没有，气愤也没有，倒是让明玉无所适从。
“你不生气？”
“生气，可生气胃会疼。”
明玉双眼一花，强忍着才没掉眼泪。
“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他敢这么做，没准是算准妈你会护着，我也不能真的送他坐牢。”
“……”
儿子敏锐得明玉害怕。
他又问，“他被爷爷带走了？”
明玉听孩子喊爷爷就心情覆杂。
她试探道，“儿子，你就没有一定一点想要跟回我们的念头吗？如果你愿意回来，你和二二的事情就有了转机。”
明赫楞了下，随后轻笑。
“我已经不喜欢她了。”
刚刚还想劝说的明玉，一下子哽咽住。
前面明赫说了那么多话，可就这一句最让他难受。
她忽然抓住明赫的手。
“我跟你爸离婚，我会离婚，你好好的，今天年三十，我陪着你守夜。”
明玉的转折在哪儿，明渊也没搞懂。
不重要，反正明玉愿意离婚，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此刻，天蒙蒙黑。
王义扛着眼花，摆在了宽大的靖王府门口。
后花园阁楼二层视野最好，年夜饭就摆在二楼。
依旧是满满当当一桌子。
相比去年，少了二老和明赫丶小鹰。
小鹰找回了家。
明赫还在医院，明老七和明母美名其曰要去过二人世界。
多则多了个小执安。
坐在他自己的学步车上，小胖手抓着木勺子，正在霍霍他丰盛的肉蛋羹，淋上香油香喷喷的。
保姆要帮忙，还霸道地不让动，擡手就给打开，然后自己来。
王华逗弄着，闫丽影说：“妈，你吃你的就好，不用管他，执安和他爸一个样子，人越多越人来疯。”
执安像是知道在说他，拍着小酌啊啊啊，像是在反驳。
“哪有你这么说孩子的。”王华现在看小执安，怎么看怎么好看。
闫丽影西子捧心，“妈你最爱的不是我了。”
“是我！”
黄敏君笑嘻嘻地接话，四四不甘示弱，两个人你来我往，立马就把现场给折腾热闹。
秦多多就坐在旁边看着，像个看客，唇角的笑却一直都在。
明渊这会走进来，手里拎着两瓶红酒。
“今天过年，除了四四喝果汁，你们要不要也来一点？”
这话问的是二二和三三。
闫丽影这，结婚之后时不时陪关知家去酒宴，香槟丶红酒都经常喝。
秦多多眼睛亮亮地点点头，黄敏君更是一早捧着酒杯递过去。
“五爸，千禧年，新世纪哎！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关知家胡来，主动要接过酒瓶，明渊给王华倒了之后才递给他。
王华对酒兴趣不大。
“今天怎么想起来喝酒，我还在吃药。”
“我替阿华喝，是个意思。”
“……”
所以这杯酒倒给她的意义，就是让她闻闻香？
明渊看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正想着，外面一阵炸响，天空亮了起来。
远在大兴村的明江一家。
穿着新衣服，坐在一桌子好菜面前。
明江红着眼睛端起酒杯，给三个小孩都开来一瓶褐色的洋气水。
“今天过年，我说两句，这一年熬过来了，等明年把账还清，以后你们想吃那什么鸡，什么饮料都给你们，爸供你们上学，你们好好干，争取也和你们明渊叔叔家的堂姐一样，考大学！”
小区里。
明珠下午还和叔叔婶婶去抢了点年货，回来得晚，这会儿才开始准备晚饭，窗外就已经炸开眼花。
婶婶手脚麻利，很快厨房里面就飘出来饭菜的香味。
赶上春节晚会开始，正好开饭。
阿仔嘴里叭叭地盯着人家主持美女，婶婶那老虎钳子一样的手拧在阿仔叔的软肉上。
明珠光坐着，听他们吵吵闹闹。
饭菜是她喜欢吃的，房间暖气熏得人昏沈沈的。
明珠想到重生前那十几年冷冰冰的日子，擡手摸了摸小脸，傻笑着想。
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
倒是说着和老妻去二人世界的明老七，别墅里头好好收拾了一番叶国涛，随后把人给把干净直接丢到叶家门前。
隔着门，还能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两口子。
来人敲敲门，叶老爷子不耐烦听大儿子和儿媳妇吵架，听到动静去开门，就瞧见脸色潮红不正常的二儿子。
正赶上对门出来丢垃圾，看到光溜溜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吓一跳。
回神后尴尬地要关门，嘟囔着，“垃圾还没满，迟点再丢。”
门关上的最后疫苗，又开了点。
“老爷子，现在大冬天天冷，陈总把人弄无厘头去吧，喝醉酒耍酒疯就是个消失，不说就没人知道。”
叶老爷子悬着的心放下，刚要喊人，就听到对门人家在乱喊。
“老婆老婆，对门有个变态，大冬天脱光了堂门口，你今天晚上要出去先跟我说一声！”
“……”
叶老爷子气到不行，赶紧叫人弄回去。
叶国涛却还是在小区扬名。
叶家的糟乱影响不到王华，一年一次的守岁，简单躺在沙发上一起看春晚。
熬不住的人永远熬不住。
没等十一点，王华低头就看到脚下瘫倒一片。
她扭头看了眼明渊，“要不把他们送回房间吧，我们两个继续守着。”
明渊想要二人世界，一直在等王华这句话。
于是关知家抱着睡着的死死回房间，一一喊醒二二丶三三。
陆陆续续都离开。
电视机里年轻帅气的谢霆锋正和人深情对唱。
王华忽然想看看明渊，扭头，正撞见对方也在看她。
她能瞧见明渊眼底的喜欢。
只多看两眼，吻便落下来，轻轻柔柔的。
王华还挺喜欢的。
手顺着明渊胳膊下滑，抓住他的手一点点打开，交握。
她还记得第一眼被这双手经验的那一幕。
如今，她喜欢明渊的不止这个。
明渊的容貌，明渊的声音，就连明渊坑害叶国涛的阴暗心思，也觉得喜欢。
蓦然，王华突然忆起泰戈尔《飞鸟集》里的一句。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