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师父给的纸条上的地址,黎京滟按响门铃。
对方家里佣人开门,里面奢华的香薰气味扑鼻而来,装修档次明显比黎家高了几度不止。
师父说,这家是丰城鼎鼎有名的世家。
只要能跟这家打好关系,打垮黎家就是小菜一碟!
佣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外头浑身脏兮兮,还背着巨大包袱的黎京滟,严防死守生怕她挤进来要钱。
黎京滟就乖乖站在门外不懂。
“麻烦你跟你家主人说一声,就说我师父十一年前曾给一个叫楼聿泽的人看过相,我现在是为师父履行当初的约定,来救他的命的。”
佣人神色怪异地回去通知。
不到两分钟,一个贵妇人神色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神态恭敬地将黎京滟请进门。
“您就是清慧大师的高徒啊,快请进!”
在黎家被嫌弃得屁股底下都要塞着塑料袋的黎京滟,到了楼家俨然成了座上宾。
黎京滟闻了一下佣人递上来的茶。
古母树大红袍,市场价一公斤上千万的价格。
黎京滟小品一口,满嘴留香。
还是楼家周到,哪像黎智诚那个吝啬鬼。
她进门那么久,连杯白开水都没喝上。
看黎京滟润了嘴,一旁坐立不安的楼夫人才小心翼翼开口。
“大师晚了一年来了,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楼聿泽是楼家九代单传独子,自幼被寄予厚望。
可在他十岁那年,却莫名其妙患上一种怪病。
无论何时何地,楼聿泽总是会毫无缘由的昏倒。
昏迷时间十天半个月不等,就连日常生活都无法自理。
楼家天南海北地不知跑了多少医院,连病根都查不出。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清慧大师找上门,为他做了一个道场,说能保他十年无虞,但无法根治,十年后会再来为他救治。
这十年间,楼聿泽的确没再昏迷过。
可十一年过去了,清慧大师却迟迟没来履行约定。
楼聿泽也逐渐恢复症状,动不动昏迷。
到现在一个月里,能有二十九天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黎京滟还扣着她指甲缝里的泥,语气轻松道。
“倒是没耽搁什么,就是师父单纯把这事给忘了。”
别看师父年近五十,可还有颗少女心,整天研制乱七八糟的古法养生护肤,一开心就把这事给忘了。
要不是有一天看见黎京滟掌心断纹,她差点忘了十一年前也有个掌心断纹的少年等她救命呢。
楼夫人一张嘴,犹豫半天没敢吱声。
虽说来晚了一年,可人家分文不取给楼家看病,他们也不好再挑人家的毛病。
这不好歹派了一个弟子过来吗?
“那大师现在是有救聿泽的方法了?”
黎京滟点头,顺手将手机摆在茶几上。
“麻烦您将楼聿泽叫过来,师父要在视频里当面嘱咐。”
楼夫人脸色为难了片刻,但还是让佣人上楼叫人。
“正好聿泽这会儿醒着,不过他脾气不好,您得担待点,他就是不信这些东西。”
当初楼聿泽也是知道自己病症的。
可在那场法事后,楼聿泽又对此闭口不谈,坚称自己是无神论者,说什么也不信他能痊愈是清慧大师的功劳。
这些年楼家给他请的各种玉佛观音平安符,都被楼聿泽丢得远远的。
她是怕让楼聿泽下来,会说些不好听的。
黎京滟对此倒不在乎,“没事,挨骂都挨习惯了。”
在乡下学艺时,黎京滟就整天被师父骂。
后来学了本事,去各个村子给人算命看相,又被人追在屁股后头骂神棍。
今天刚回丰城,还以为城里人素质高点,没想到又被黎智诚阴阳怪气。
楼聿泽说话再难听,还能有她这些年受的苦气人?
几分钟后。
矜贵优雅的男人站在二楼檐廊边,系在手臂上的腕带勒着青筋,坚实的肌肉都快撑破衬衫。
楼聿泽双手搭在扶手上,黎京滟一抬头,就看见那条结实得能一拳打死她的胳膊。
“妈,我都说了不信这些东西。”
说着,楼聿泽垂眸看向坐在他家沙发上脏兮兮的小姑娘,淡漠漆黑的眼底滑过一抹冷意。
“一个还没我膝盖高的小豆子,就敢装神棍上门骗人了?”
迎着楼聿泽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黎京滟小脸一抽搐。
刚还说挨骂挨习惯的她,这会儿扑腾与一下站起身,仰头指着楼上的男人。
“胡说八道!我哪有那么矮?有本事你下来比比,我身高至少到你鼻梁!”
黎京滟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带着一股狠劲。
她挨骂是挨习惯了。
可楼聿泽说话确实气人。
说什么还没他膝盖高?
她光脚裸身高一米七五,村里不少男人都没她高,楼聿泽也太能羞辱人了!
黎京滟跟只炸毛的小脏猫似的,气吼吼地模样看的楼聿泽唇角一勾,随即长腿一迈,几步下到一楼。
直到站在楼聿泽身旁对比了一下身高,黎京滟又憋了声,安安静静坐回到沙发上。
别说,这城里人营养足,个头也高。
她一米七五净身高,站在楼聿泽身旁挺直后背才刚超过他肩膀。
这傻大个不得超一米九了?
“聿泽,别没大没小的,京滟是清慧大师的高徒,小时候你的命都是被大师救的。”
楼夫人开口提醒,可楼聿泽不以为意,闲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直到黎京滟拨通了与清慧大师的视频电话,楼聿泽依旧一派云淡风轻。
“师父师父,我已经到楼家了!”
黎京滟贴着镜头,给师父展示一张被放大无数倍的小脸。
清慧这会儿正在山头采药,分明年近五十,可看着顶多三十出头。
楼夫人自认保养得宜,可在清慧面前依旧自愧不如。
清慧与十一年前初见,看不出丝毫岁月痕迹。
“楼夫人,多年不见啊,怪我记性不好,迟了一年才把这回事想起来,没什么影响吧?”
楼夫人连声否认,“没事没事,您还能记得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您派高徒过来,是不是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当初清慧就说过,道场只能救楼聿泽一时,但无法根治。
十一年过去,人家敢派人来,没准是有更好的办法呢?
“你们两个,把手都伸出来。”
清慧指挥镜头外的楼聿泽与黎京滟。
黎京滟听话,立马伸手,露出掌心那道如被刀凿斧劈的断纹。
楼聿泽本不想动,但在楼夫人的催促下,还是伸手展示断纹。
他手掌上的纹路断裂,与黎京滟的程度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