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
他顿了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落座,轻阖双眼,情绪难掩低落。
慢一步,总是慢一步。
人生很多事情,是一步都不能慢的,一步慢步步慢,命运的齿轮再也合不上了。
待到确认圆脸小宫女将茶水全然咽下后,傅北便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收回手,从衣袖中掏出锦帕,一根一根擦拭手指,最后将那锦帕丢到一旁。
珍珠双目失神,她呆呆地望着傅尚书,像是被抽走灵魂似的什么礼法都顾不上了,她定定地望着他,嗓音嘶哑一字一字说得极其缓慢。
“你,给,我,喝,得,是,什,么?”
傅北擡眸淡淡剐过她,眸中冰冷如地窖,不见丝毫温度。
他没说话,也没必要和她解释。
她要是不存坏心,那么她便安然无恙,她若是想害了谁,那么死得就是她自己。
哪怕死不全,他也会补上一刀。
茶娘是他的,谁都动不了!
谢茶茶楞在原地,看不清这眼前局势,她明明全程在场,可这发展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呢?
不光是她,众人皆莫名其妙傅尚书的举动。
这受圣宠也不是这么个嚣张法,真不怕皇上动怒把他的脑袋给摘了?这是活生生的砸场子啊。
皇后面色亦不好,她不悦地扫向傅尚书,觉得他这次闹得太过了,不过只是个小宫女何必当众为难,坏了宫宴的雅致,也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傅北见谢茶茶还傻楞在原地,处境为难,面色稍显尴尬,他几步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他的席位上拽。
桃红眉眼微怔,旋即跟上,站在宴会中央尴尬地快要脚趾抠地了。
众人的议论声渐响,皆是对傅尚书的不满和讨伐,气氛逐渐低气压下来,空气仿若受到压制,局面微妙了起来。
几息后,还想说什么的珍珠突然口吐鲜血,把女眷吓得惊呼起来,捂着嘴接连后退,有人一时慌乱无意撞到桌脚发出刺耳的声响,场面一片混乱。
皇上蹙眉,一招手,在外守着的禁卫军随之而来,迅速将全场围住控场。
珍珠面白如纸,嘴角还有鲜血往下滴,内脏状态恐怕极差。
傅北招来一旁候着的御医,沈声迅速吩咐道:“给她扎针,不许她死。”
钱御医面露难色,还想说什么,被傅北一阵催促,“快!先保人!”
他只得背着他的医药箱,硬着头皮上了,翻开这小宫女的眼皮瞧了瞧,又搭脉诊断,结合她的症状道:“她是中了剧毒,无药可治。”
珍珠表面不悲不喜,神情麻木,任人摆布,她不敢相信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
“不许她死!”傅北直言。
钱御医快哭了,甚至想摘下他的帽子,把这御医让给傅尚书做。
主位沈默观战的人这时放话了,声线沈沈,却也站在傅北这边,“吊着口气,得把事情查清楚。”
谢茶茶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嗓子眼仿佛落了层灰般,艰涩地说不出解释的话语,她眼神仓皇地看着身侧的男人,眸色焦急却又茫然。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看着是她茶水有问题。
她又看向台上现在还坐得好好的圣上,这水怎会有毒呢?
桃红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却没意识到她的手也止不住的轻颤,这意外谁都没想到。
钱御医如芒在背,从医药箱里掏出银针,给小宫女上了几个紧要的穴位,又咬咬牙给她吃了颗御出的保命丸,他肉痛极了。
没想到熬制半年才一颗的药丸,居然浪费在了一个小小宫女身上,他恨啊。
这番功夫下去,珍珠不再吐血。
钱御医擦拭了下沁出豆大汗珠的额头,拱手向皇上禀报:“皇上,命是保住了不过只有一个时辰。”
傅北冷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眸底一片冰寒,“足够了。”
他侧头摸摸谢茶茶的脑袋,似是安抚,随后擡步朝着躺在地上的珍珠走去,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短匕,刀光在烛火下折射出片片精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像走在珍珠的心尖上,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别,别靠近我。”她嗓音低哑难听,状态极差。
傅北邪笑着,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他走到她跟前蹲下,刀尖点地,铺就在地上的红色地毯很快戳出一个破洞来。
珍珠的手无力握紧,却感受到一阵痛意,她双唇紧绷,强自镇定着。
“说说吧,你是想做什么?”傅北声线不高不低,平稳的没有丝毫情绪,越是如此,越是渗人。
珍珠还在诡辩,“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傅北挑挑眉,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手上短匕擡起换了个地方落下,珍珠的痛呼声随即响起,撕心裂肺让人听了于心不忍。
谢茶茶秀气的眉头蹙了蹙,桃红擡手挡住她的眸子,遮掩住那片血红。
傅北的手在短匕上拈着,左右来回,珍珠嗷嗷大叫。
低哑的嗓音擡不高音量,却叫得惨烈相当,一声声直击人们天灵盖,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说是吗?没关系的。”傅北语气轻描淡写,手上一狠拔出短匕,在空中顿了顿回了下力道,又换了个胳膊狠狠扎下去,“我们有一个时辰可以消磨呢。”
谁人都知傅北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此刻,他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忍耐。
珍珠叫得嗓子快破了,她两只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受到血液不断从她身上流逝,她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耳畔是傅尚书的恶魔低语,“我们有的是时间……我有充分的时间精力把你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反正你最勇敢了……”
珍珠的呼吸快要窒息,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眼里迸射出一串串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受控地滑落,四肢百骸的痛意和内心的恐惧将她击垮,她彻底颓了,全线崩溃,“我说我说,是蔡如燕,是蔡如燕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爹做上了家乡的县令,给我那不着调的弟弟买了媳妇,还承诺我,承诺我做你的通房……”
傅北觉得荒谬至极,他的人生什么时候任由她蔡如燕操控了,她能有这本事?
“这话你也信?”
珍珠合了合双眼,力气渐渐从她身体剥离,她语速逐渐减缓,“是啊,我怎么就信以为真了呢……当初她说茶娘的宫宴茶饮出了问题,她就不会在这个天地存在了,她会嫁给你做你的夫人,安排我进去做个通房不过小事一桩……”
傅北表情彻底冷漠,之后的话他不想再听。
一旁在场的蔡康达面如死灰,直接跪倒在地,连声向皇上告饶。
最后蔡康达以教女无方削去官位,贬为庶人,而蔡如燕心肠歹毒,当初设计茶娘致她的马车颠簸险些滚下悬崖,她被禁足在家,如今看来教训还是不够。
皇上最后决定,赐死。
如此恶毒之女活在世间都是毒害他人!
紧接着,他又颁发一个圣旨,将谢茶茶赐婚给傅北,举天下震惊,谁都没能想到茶娘会有这么好的造化,连带起一阵女子学茶艺的风潮,茶肆开遍天下各处,生意蒸蒸日上。
半年后,谢茶茶以次于皇后的最高规格出嫁。
这朵高岭之花终究被矜贵冷峻的户部尚书傅北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