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既然道爷这么上道,那还等什么?”徐五儿拍了拍手,把包丢给王也,扬眉:“下馆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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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有繁华城市者,必有夜市。
夜市最早建载于周礼,“十里帆樯依市立,万家灯火彻夜”,自从市民阶层诞生,无论走到哪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大集,林集些特色小吃,盆景花卉,糕点蜜饯什么的。
各城夜市其实大同小异,但要是你身边跟着一只老餮,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也包一份!”
十里长街上,摊位连绵。各种店面招牌就像帆船的风帆一样,挂在街道两旁的门庭前,而这通明灯火间,一前一后走着一对奇异的男女。
走在前头的女孩子左手举着三根肉串钳子,右手托着包糯米鸡,嘴里的梅花糕刚咬了一半,就又用钳子向前遥遥一指,“我还要那个!”
后头跟着的盘髻男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而两手却挂满了小吃的提袋,听到前头女孩的声音,立马抬手:“好嘞好嘞,都买都买啊。”
路人酸牙,这完全就是一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嘛。
王也看着兴致盎然的徐五儿,无奈一笑:嗯,老爹说的果然没错……
几个小时前,父子占线中——
“老爹,事就是这么个事,您说怎么办吧。”
“哼,臭小子,不是说不还俗嘛,姑娘都找上了?!”
“啧,老爹,您瞎琢磨什么呢,内我一朋友。该不会您也没辙吧,嘿,不太可能吧,您谁啊,您说话!能把我妈都治的服服帖帖的,能没个法子?”
“你少捧我!”
“嘿嘿。”
“嗯……这事嘛,有什么难的。女人嘛,事儿多,作为男人最关键的就是心胸要博大,要宽阔!不能老计较,什么事儿多让着点就没事了。”
“嗳……爸贝,那……到底要怎么做?”
“嘶,你怎么还不懂,投其所好,懂不?!你看你妈,哪回生气不是多给点钱让她多搓两回牌就能解决的事。总之,女人还能和你赌气的事儿都不叫事儿,等哪回你真气着她了她也不和你闹,那就真该头疼了。”
“得嘞,明白。还是老爹能耐!”
得到场外神助的王也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小吃街上如释重负。
……虽然依旧不知道今天徐五儿为什么生气。
“牛鼻子,这个好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唔……这啥味儿,太冲了吧!”
“徐氏独门秘法,不可说。再尝尝这个!”
“我不要!”
“来嘛来嘛~”
“憋过来!……唔……呼!辣辣辣!水,水!”
“哈哈哈……”
长街曲径,一杆杆红色的灯笼琳琅不尽,荧光下,什锦团子、酱爆鱿鱼、脆皮玉米的油香味儿飘去十里,流萤则乘着夜色向西子湖畔飞去。
繁扰、嬉笑、世情都在这一夜中翻滚、爆炒,最后揉杂成一团尘俗的烟火,噼里啪啦地扰了谁人沉寂已久的道心……
灯火,渐阑珊。
长长路灯下,将两道兴尽而归的人影拉的长长的,然后在不为人知的角度下斑驳,交叠,重合。
疲惫不堪的王道长看着前头打着饱嗝的人突然走起了‘S’形路线,眉心一跳,突然有了丝不太好的感觉:“五儿,你……”
“什么?”徐五儿挠着脖子抬起头,眼中水雾蒙蒙,身上还飘出一缕酒香。
酒?!
“你什么时候喝的酒——”王也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这人刚才在摊上一个人解决了一只醉鸡……
“吃醉鸡也能醉?”王也捂着脸轻叹了声。
这量,比他还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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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所谓七月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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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徐五儿不满地捶了王也一下。
“谁说我是吃醉鸡醉的,其实我是……”她神神秘秘地凑近王也,然后突然大笑了一声,“我是因为吃的时候还蘸了半碗酒你想不到吧哈哈哈!”
王也:“……”
他揉了揉自己被捶得生疼的肩,干笑:“想不到想不到……”
徐五儿眼神虚晃着哼哼唧唧:“老板说那样比较好吃,我就把不同度数的酒兑了兑……咦,你什么时候变成两个头了。”
得,已经醉了。
王也忙上前架住还在数他头的徐五儿,“哎,就你这小量,还混酒呢……嗳嗳,这我真脸,别捏别捏,我们回去啊回去……”
此人酒品之恶劣他是见识过的,此刻应该立刻马上把这醉鬼拎回去。
“回去?”徐五儿歪了下头,然后认真严肃地朝王也摆了摆手,“回不去了……”
接着她一把推开王也,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嘟嘟囔囔,“回不去了,毁了,都被我毁了……哈……哈哈”
王也见她直直地往西湖里跑,惊地一身冷汗,忙放下满手东西,上前拽住某个意欲‘轻生’的酒鬼。
却没有拽动。
王也无奈,“五儿,听话哈,我们回——”后头的话却在看见徐五儿眼角滑落的一行水迹时蓦然消音。
粼粼的西湖波光下,那顺着脸颊淌下来的,不是西湖的水,那是她的泪。
她在哭,原来混世魔王徐五儿也会哭吗?
那样闹腾乖觉的一个丫头,平日里只会整得别人欲哭无泪,这会儿却哭的异常安静,……哭的让人登时方寸大乱。
“五、五五……不是,怎么哭了?”王也看着她轻颤的肩头,想碰却不敢碰,手足无措地抓了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