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几座寺庙是元朝时就有的。但时过境迁,基本都在战乱中被毁坏了,如今看到的,都是重建的。”
哦,说起来。他朝周归余笑道:“鱼儿你不是在武当住了一段时间吗?有没有去夺命香炉看过?”
“看过。”她点头,“怎么了?”
“这里的最高处,当然了,也不是很高,也就500多米,叫香炉峰。”
夺命香炉和香炉峰?周归余似乎懂他这个梗了,笑问:“爬到峰顶很难吗?”
听此,他也笑了起来,“对我们来说,并不算难。”
穿过由青石板铺成的古色商业街,再往前走几十米,就到景区门口了。王也在路上就买好了电子票,现在他们一到,刷二维码通过检票口就进去了,根本没有排队。
也是因为他们来得早,门口罗雀,商铺里的店员也热情不高,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并不招呼他们。
很安静。周归余绕着院子逛了一圈,心想。
见王也站在一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挑起了眉头,“道长你有话对我说?”
王也示意她上山,答得模棱两可,“算是吧……”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晚的事……按理来说,她不知道也没关系……
香山并不陡峭,石阶盘旋,蜿蜒而上,会经过不少凉亭寺庙,供游人驻足欣赏。因为心里想着事,王也选择一步一石阶的踏着上,并没有向以往那样一步跃几阶。他道:“我昨晚去了趟公司,见了赵董。”
“哦?”
emmm……他挠头,“鱼儿你不想知道赵董和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她从善如流地问。
“没什么大事儿。就顾问那事儿……”他抿了下嘴,又开始挠头了,“不过……也谈了点你的事。”
“哦?”
怎么还是这个哦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格外在意这点。他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鱼儿你在来这里儿前,和旧金山那边说过吗?”
“通知,算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纠结这件事,但周归余还是实诚告诉了他,“Kris已经有管理好那里的能力了。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
不过,想到他昨晚去了趟公司,兴许是误会了什么,她还是多补充了一句,“早在贝希摩斯决定布局全球时,他就开始同步瞄准海外市场了。国内本就与我们休戚与共,意向伙伴选择中海和公司,我觉得也在情理中。不过那时候,我还没决定要来这里。”
这下,就轮到他“哦”了。
他想,这可真奇妙。他以为这场合作的本质是她。赵董也以为是为了她。估计他爸那边也是这么猜测的。但结果嘞,她告诉他,不是因为她哦……
emmm……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呢……
洪敬安可真行。
连他都骗。
他停下来,朝她道:“是挺有能力的。”
换做是他,他可不一定会这么放心地把人交出去这么久。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周归余有些莫名其妙,“嗯?”
不过他转话题了,“那鱼儿,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什么?”她有些愣。
“比如你以后想做什么?”他转过身来问。
这个么……她显得古怪,“我从没有想过以后。非要说计划的话,现在是想好好学习?”
“哦?”
“我看网上说,你们这里的八年学制会熬秃头发?”
秃头?他挑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话完,见她愕然,他尬笑,“应该没这么苦吧?你还记得海上那会儿,我们船上那个季医生吗?他头发不就很茂密吗?话说,你见过他吗?”
见过?她回忆了会儿,“不记得了。”对于不重要的,她并不会去保留记忆。
“鱼儿你还真是……”他哭笑不得的去弹了下她的额头。聊天不带这么聊的。
他道:“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以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他无远虑,忧的便是现在。张楚岚在东北应该不至于闹得太过火,但赵董突然让他负责公司的对外联络,又提起王家……
不,这都还只是其次。他看向周归余问:“鱼儿你有想过你离开之后的事吗?”
“比如?”
“周围会发生哪些变化?”
“周围会有变化吗?”她眨眼,迟疑着反问他:“道长你知道你们的旧历算法和国外的有什么不同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他想了下道:“我能想到的是,我们的历法不以数字记录年份,也没有主的降生这样划时代的事件。我们的历法只对农业负责。我们的生肖是十二种动物,十二年一个轮回……”说到这里,他一怔,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
在漫长的轮回中,没有人知道开端和终结存在于何处,或许这里面有一些更接近于时间本质的东西,无所谓生死。
知晓他体会到自己的意思了,周归余会心一笑,望着山间的斑驳道:“所以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在我离开后,可能会有人为我哭,有可能也会笑。我觉得都很正常 ”
“但如果无关乎(岁月)长流,只关乎你自己呢?鱼儿你觉得……谁会为你哭,谁会因此而笑?”山道狭窄,林间偶有枝丫伸出把路挡。每到这时,王也都会走到前头,伸手把枝丫弯下,侧身让她先过了,才放下枝丫跟上她。
“想我死的人会因我死而笑,望我活着的人会因我死而哭。”她站在石阶上,转身面对他道:“但要真说起恩怨,盼我死的人,我自认都熬死了,望我活着的倒还有几个。在这种程度上,若我离开,倒是哭的人比较多,也算是没白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