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杖并无半分反应。
但阿佛罗狄忒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你将一座武器库交到了我手中。你以为……有基因锁,我就打不开武器库了吗?”她平淡笑着,抬起食指。她的食指上,随着炁的裹挟,凝结出了一滴水——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滴水了,晶莹剔透,宛若宝石。
她将食指重新压在权杖上。刹那,权杖散发出细弱的光芒,继而,通体金亮。
武器库被她打开了。
贝希摩斯家族的最高权限对她解锁。
伦敦的缶克斯十字地下室内,无数字串开始快速滚动在各块分屏上,刺耳的警报声中,研究员手忙脚乱。总屏幕上,机械女声的warming结束后,各个分屏迅速黑屏,重启,并宣布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Ann·Behemoth is the heir of the Behemoth
接着,又跳出一段命令:
I issue an order as the king to destroy the Jade Society.[吾以王令,摧毁翡翠学会]
“你们的共生用得很好,唯二的你们相互依靠,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在自然界,从不存在什么依存关系。”她微微一笑,把权杖扔回去,“物归原主。为你们的诚恳。”
俊朗的青年拿回权杖,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您做了什么?”
“一点好玩的事。”她把手术刀收回兜里,看起来像是不准备动手了。
见此,他更加沉重,“您如今这样,很难不让我等兔死狐悲。”
周归余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是同类,但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比他们更像是同类的了。
她沉吟道:“进化到最高等级,更或者,用科学一点的话术来说,当大脑的开发度越接近100%,此物种也会越趋近于完美。”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像呢?因为这副样貌,已经算是人类形态中最完美的存在了。为什么都会驭水呢?因为啊,大海才是他们的起源,生存的本能指引着他们生来就该与水为伍。
他们当然没有血缘关系。她由这颗星球自然孕育而生的。她的人类母亲,是姜嫄履迹受孕那样的人物。但当时,科学已经萌芽了,她的母亲接受过教育,怎么会相信自己从未与男子结合,真能怀孕生子呢?
道,赋予了她一个不正常的出生,又怎么会让她以正常的死亡来结束呢?
道,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她去填补天上的残破。
就像她的母亲,爱她如生命,却又恨她似怪物。就像这世人,一边在祈求神明显灵,一边又在埋怨神明的不作为。
道啊,让她见惯了人性之恶,不再留恋人间。道啊,又让她见到了人性至善,让她留恋人间。
这就是……道啊……
她叹气一笑,像一朵白昙在夜风中摇曳——这朵漂亮的白昙花,散发着莹莹微光,像是一点星火,驱走了周围的孤寂。
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株花,也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颗星。普罗米修斯为她怆然。
“哥哥,联合国令,真没有两虎相斗之意?”阿佛罗狄忒在此刻问。
听此,他更加悲然。
倒是周归余笑了,侧头看向她,平淡道:“倒也不必如此忌惮于他们的恶意。你们杀不了我。”
这倒是实话。道还需要她,是不会让她死在这里的。
就是太画蛇添足了。欧洲的王,中国的天师,美国的会长,在原有的平衡体系里,忽然冒出个旧金山的神,国家与国家之间,怎么会不焦虑呢?
更何况,人类当中,还总有自诩正义者和目光短浅之辈。
“我在你们的武器库中发现了氟锑酸,它被填充在由特氟龙材料制成的子弹里。不拿来用它吗?”见这兄妹二人都凝神屏息,不再说话,她打破沉默问。
普罗米修斯有片刻的惊愕。随后,他变得不解,“您既然已经知道……”
“我原本就已走在属于我的结局里了。他们非要来捣乱。”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柔和笑着,看不出一丝杀意,以至于,谁能想到那把被她用了多年的手术刀会忽然出现在阿佛罗狄忒的背后呢?
——它静静悬浮在空中,雪亮的刀刃对着阿佛罗狄忒的动脉。它的刀身在微弱日光的映射下现出一道流畅的银光,仿若天边那轮快要落下去的稀薄的月亮下所照射的湖面,是那么的波光粼粼,潋滟无方。
一时间,阿佛洛狄忒的脊背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普罗米修斯也毫不迟疑,当即一手握住权杖,一手从半空中抓住一把手/枪对准她,按下了扳机。
在枪管上纂刻着的阵法的加持下,剧烈的高温将特氟龙材料溶解,氟锑酸经过弹道挤压,由枪□□出!
在这个间隙,刻不容缓!周归余朝他们冲了上来!手术刀也紧随而至!
阿佛罗狄忒躲闪不及,被背刺一刀,并被刀的冲力推着,连连向前跌去。普罗米修斯虽然幸运的躲开了她的拳头,但凛冽的拳风擦脸而过,如冰雪降下,带着绝对的零度,还是让他出现了短暂的窒息。
三滴黄豆粒大小的氟锑酸擦着她的脸,擦过她的发间,分别射/进了树干,落在了地上。作为世界上的最强酸,这三滴酸一接触物体,就立刻展现出物质最原始的本能,开始疯狂腐蚀周围能接触的一切物品——树干,被灼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地上,枯黄了两片草,甚至隐隐有燃烧起来的迹象。
刀已刺入阿佛罗狄忒的身体,凿在了她的骨头上。没有殷红的血液流出,只有淡淡的金色液体从她的伤口处往外冒,周归余挑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