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X对斯莱德的信赖以及他付出的情感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斯莱德,影响这个家庭,像水一样一点一滴地渗透所有人,直到某一个瞬间,罗斯才惊觉斯莱德变了如此之多,比她哥哥还活着的时候都更像一个好父亲。而在她第一次见到复生的时候他还试图杀掉她,鬼知道X到底怎么让他变成这副别扭小鬼模样的。
但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X。是因为她不再当父亲的助手所以和X接触得不够多吗?是因为她对X的过去了解得太少吗?她想起藤丸立香诡异的空洞眼窝,想起藤丸立香奇异的法术,想起他那些混杂又样样都不精通的招式,不禁问了出来:“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回答她的确实斯莱德,雇佣兵已经快速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面,放下餐具向椅背上一靠,抱起了胳膊:“这么说来,虽然你们都不相信,但X这个代号是我给他起的……你知道这个代号原本写做什么吗?”
“不知道。”罗斯摇头,她一直觉得变节者和劫掠者这种代号才是终结者丧钟会起出来的名字,X这种单字母?听起来也太敷衍了,复生都比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X真正的写法是ex,只是因为念顺口了才简化的……”斯莱德笑了笑,“我原来管他叫ex-savior(前救世主)。”
番外灵魂静默如诗
“查得怎么样了?”提姆端着一杯咖啡来到了蝙蝠洞面前。
“他用长棍挑翻你的时候, 用的是神州武学六合枪的挑法。”迪克逐帧回放了他们和X的交手经过,辨认出了X使用过的招式:“奇怪……就我所知,丧钟从未用过这种武术, 劫掠者也没有。”
“他们还都没学过魔法呢。”提姆耸了耸肩,“不论那种武学都学得不算深入, 他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 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会多少东西。”
“……指纹没匹配上?”他们昨晚第一次提取到了X的指纹, 但看提姆的表情,情况也不容乐观。
“没有,看样子是有人刻意消除过他的全部资料。”提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他用的是罩住整个脑袋的面罩,否则至少取他一根头发是可以的。”
“不见得,你忘记他可以点燃自己流出的血吗?他上次用这一招差点烧掉史黛一截头发。”迪克说得无奈, “他们魔法侧的好像都挺介意自己的真名还有头发血液什么的被敌人拿到, 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正常的……”
说完迪克又继续转头播放起了战斗录像,提姆将自己的咖啡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空杯子放下, 伸手撑住迪克的椅子凑过去跟着一起看:“我还是觉得突破口在他说的话上, 什么叫对世人来说,死掉的英雄才是好英雄?”
“这种话一般是用来讽刺当权者吧。”迪克摸着下巴, “说实在的, 干我们这一行的想有个好结局确实比较困难,但当雇佣兵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我倾向于他经历了不公正的对待, 或者目睹过什么善有恶报之类的事情发生。”提姆则是从另一个方向来考虑这个问题,“他这么突然的转变一定是有原因的, 查查他救过的那些人,以及这半年之内丧钟行动的记录。”
“你怀疑他的转变是被刻意诱导的?”迪克摸了摸下巴,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但比起那个,我倾向于预言,或者类似的事情,他杀死的这些人横跨欧洲和美洲,如果丧钟没有突发恶疾教自己的学徒无差别杀人的话,被害人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这也是一种思路。”提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们分头调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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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报声像哀嚎的冤魂般在走廊里回荡,洁白的墙壁被暗红色的应急灯打上瘆人的阴影,跑,跑,跑,跌跌撞撞地逃跑,脚下踩着的是鲜血和惨叫,诅咒和咆哮如影随形,子弹和魔术编织成密实的网径直扑来,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血肉被切开的声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答他的是血液飞溅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要遭遇这种事?
——回答他的是那个孩子倒下的声音。一声闷响。
她说——
藤丸立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像是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难以冲进胸腔,缺氧的感觉化作刺痛袭击了大脑,像是要把他整个人从中间撕裂开。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背上,缓慢地拍抚让藤丸立香终于感觉氧气又进入到了身体里,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闭了闭眼睛,扭头看向床边,在空洞的左眼本不应存在的视线范围内,一个半透明却又泛着微微银光的金发少年悬坐在半空中,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他。
“我没事……谢谢你,杰里科。”他苦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搭在他肩上的手,“只是噩梦。”
少年下意识地想比划手语,却停住了,张开嘴半晌之后才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是因为、罗斯说的、话?”
“不,和她没关系。我知道罗斯没有恶意,她只是一直在担心我有一天会转向夜翼他们那边。”藤丸立香摇了摇头,“很高兴看见你仍在练习说话。”
“我喜欢。”杰里科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和你、聊、天。”
“我也很庆幸能和你们对话。”藤丸立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四点,睡了快四个小时,已经是很不错的睡眠质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