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一见那些个采茶的姑娘,就激动地说个不停,仿佛把自己当作了他们的一员,说到最后一定要下去体验民生,赤霞怎么也拉不住她,反而被她拉去了。
两人摇身一变,化作一个朴素的姑娘,头上都顶着一方花头巾,再背个背篓,混进人群中,竟然真也发觉不出来。赤霞的相貌还有些显眼,白寻真是和周围的姑娘融为一体,谁也找不出一点外形上的差异来。敖烈可不想玩这个,可他也走不掉,只能隐了身形,跟在二人身后。赤霞并不着急,且走且看,敖烈起初与她并肩而行,两人时不时低声说几句话,竟然也让他感觉到一丝甜蜜的味道。白寻可是干活入了迷,专捡人少、茶叶肥嫩的地方走,两人一晃神,竟是彻底看不见她的影子了。漫山都是年轻姑娘,白寻身上妖气又淡,敖烈一时不敢断定她的位置,赤霞亦是无可奈何地一笑。“我这个妹妹,有时还真是拿她没办法,有时候懒散,有时候又认真的紧。”
白寻只说了一句:“小白姑娘身上的烟火气是重了些。不过,她这个人看着呆,其实也不是真呆,只是有些痴罢了。呆是懵懂,痴是看懂却堪不破。”白寻可不呆,说不定心里还亮得跟明镜似的。
“那我呢?”赤霞问。他说到了点子上,世人可不就是看得懂,看不破吗?如果真是看不明白的人,稀里糊涂地过完了这一生,说不定他也很快乐。“在下不敢猜测公主。”敖烈说了这句话,还略弯了弯腰。猜到了又能怎么样,还是说敖烈已经猜到了自己,却不好明说?“我只是随口一提,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应当最清楚才对,请三太子不要介意。”“这,其实小龙想说的是,公主在我心中是个完美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尽善尽美、毫无瑕疵。”
赤霞脸皮一热,随即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她心灵感应似的回头一看,竟然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一片黑色的羽毛,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腥气,几乎将整个山头笼罩,敖烈无法找到白寻,大概是他的五感已受到了影响。抬手将那边羽毛摄入掌心,敖烈见她脸色有异,便关切地问了一句。赤霞假称自己修炼太过,耗费了不少心神,让敖烈去将白寻找回,她一人先去不远处的凉亭处等待二人。敖烈不疑有他,果然顺着那些采茶姑娘的去向,找白寻去了。
为防万一,赤霞先一步找到白寻,让她拖住敖烈,否则这二人见面之后必会发生冲突。
将背篓的茶叶全送给同行的一位姑娘,白寻和找到她的敖烈一起往凉亭走去,她已经转告敖烈赤霞的话,就说她临时有事离开片刻,让敖烈和白寻在附近稍等。
“片刻?那倒不妨。”敖烈笑笑不以为意,似这等妖仙,千里距离也不过一步之遥,赤霞说的片刻已足够她翻越三山五岳。不过刚才她对他说略有不适,为何片刻后白寻又说她有要事呢?又是一笑,小事而已。
二人沿着上山的石子路攀爬,终于在半山找到一座凉亭坐下,清风拂面,带着山间特有的飒爽。两人相邻而坐,气氛不知不觉间有些晦涩凝滞。敖烈三四次把目光打在她身上,似语非语,欲言又止,末了还是说道:“上次分开小白姑娘还依依不舍,怎么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白寻抬起头看他一眼,眸光里似乎藏着许多事情,只不过她和敖烈一样正权衡该如何开口。敖烈继续说:“你该不是一下子见到我,太惊喜,所以说不出话了吧!说实话,我也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快吗?”白寻随口应道,“至少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快啊,快得就像是昨天刚刚分开一样,你们一离开,我这些天做了什么事,过着怎样的生活,真是没有了一点印象。唯一鲜活的记忆就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刻。”
白寻眨了眨眼睫:“三太子真是个深情的人。”
他脸上还带着笑意:“这你也能看得出来?看来刚才我跟你姐姐夸你通透,还真是没夸错。”
白寻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腼腆地弯了一下嘴角,想了想又说:“乡亲们都夸我是青石溪第一才女,才一百多年就修成了人形,我以前还常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后来我到了碧波潭就很少提了。”白龙稍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附和,旋即问道:“你们青石溪有多少人口?”
白寻记忆甚好:“几十户吧!”
那也就几百来号人。敖烈心里立刻明白这‘青石溪第一才女’的名号大约和某村村花差不多。想到村花,又打量了白寻几眼,说是中人之姿那是勉强,村花也有些不沾边。稍有迟疑,他还是开口了:“你的姐姐好歹是碧波潭的公主,你也是她的贴身侍女,为何穿着打扮如此地不修边幅?”
不修边幅?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形容一个姑娘的词。白寻低头看自己:墨绿绣鞋,好穿耐脏;米黄色麻布裤子,好洗耐穿;深蓝色长外衣,料优版正;簪花麻花辫,朴素大方;脸蛋嘛,五官端正;身材,不肥不瘦……这打扮一看就是个勤快认真、手脚麻利的侍女,能有什么问题?
显然白寻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敖烈不禁说得再明白些,“你姐姐的装束十分妥帖合适,你为何不向她学学呢?虽然你远不及你姐姐,但好生收拾收拾,约莫也能看看。”白寻好笑道:“你夸我姐姐不就是在夸我吗?她那发髻一般都是我梳的,衣服也是我挑的,首饰我准备的。”
第18章 轻言不敢诉情深
这,敖烈一时语塞,他只想着赤霞的穿着打扮好看,却没想过发式该怎么梳,衣服该怎么搭。“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打扮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