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是有的,只是此法甚为耗费我的修为,对我百害而无一利,是以我不愿去做。”他若真是法力通天,早就破开了冰神的禁制走人,这个风暴术虽然不及他身上的禁制厉害,但也需要很多修为才能破除。对冰寒而言,他宁愿在这里多等一千年,也不愿意花几千年的修为去消除冰神的法术。
一千和几千相比,谁大谁小?
可此术若不解除,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可这件事竟然对冰寒有所损害,白寻也不能逼着他干,她一拱手道:“此事还请前辈自己决断,十日之后,我会带着印记离开极北之地,这十日便留与前辈考虑。”
她说完这句话,冰寒便紧盯着她,白寻愣是一句话没说,示意他完全做主的意思。冰寒真有些没辙,他虽然很不甘心,但总得以大局为重,牺牲自己成全白寻。冰寒又偷偷摸摸地看了白寻一眼,修为比她高、能力比她强,为什么总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他的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她那一句:如果你是我,你未必能走到我这一步。会不会,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可怜白寻的?自以为发现真相的冰寒在心中感慨,同情心真是一个多余又致命的东西。他偏偏又是这么一个善良得过分的人。
终于说服了自己,冰寒对白寻说:“十天之后你来取印记,我会去除这上面的法术。”
白寻走了。
冰寒拿着冰莲,呆呆地望着,脑海里涌出无限思绪。白寻离开极北之地之后,有两种可能,或者她会自己接受印记的传承,或者她会选定其他人。但无论是白寻或者被选定的那个人,如果不愿意解除禁制,他终究还是受制于人。
有没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彻底脱离限制?
十天后,白寻来到冰洞。
冰寒将冰莲交给她,与昨天不同的是,冰莲周围的寒气已经变得极少,像是快要融化的一块薄冰。冰寒的脸色也很不好,白寻接过冰莲,说:“找到那个人之后,我会带他来见你,让他亲手解开你身上的禁制。”
“不必了,你不必再回来。”如果白寻回来,岂不是会发现他已经不在岛上了?冰寒背对着她,不让她发现自己表情的异样。
“为什么?”白寻停了一下,还是问道。
为什么?冰寒藏在袖子里的手有点抖,该来的总是要来,白寻还是问了,现在的他要编一个完美的谎言。“我破解冰神的法术耗费修为太多,已经无法维持元神了,冰神的禁制解除的那一刻,就是我灰飞烟灭的时候。”
虽然之前冰寒说过破解冰神的法术损耗大,但白寻也没想到损耗会这么大,真到了无法维持元神的地步吗?白寻其实是半信半疑的,“前辈损耗真的这么大,有没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冰寒转过身,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没想到,我以为我能重获自由,没想到在我冲破冰神的法术的同时,中了他下的另一个禁制,现在这个禁制在不停地削减我的修为,我已经命不久矣。”
反正冰神已经死了,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也没关系吧!
白寻已经信了一大半,冰寒再怎么离谱,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吧。她是真没想到,为什么只过去了十天,一切却都变了,朝夕相处的朋友就要灰飞烟灭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未免太魔幻了。白寻连连退了好几步,冰寒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安慰她:“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不要管我,依照原来的计划去找新的传人。自由无比重要,现在看来,是我自己束缚了自己,我拥有的太多太多了,足够了。”
白寻的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白寻哽咽着道:“你,冰寒,你不要死。”
他注意着她的眼神,心里有点酸酸的,不过计划不容有失,冰寒仍是继续道:“你快走吧,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样我的牺牲才有意义。”
“好,好,我一定会在你灰飞烟灭之前找到新的传人,让他解除禁制,你坚持住,等着我回来。”
冰寒只是笑,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去吧!三天之内我必死,你不用再回来了。”
白寻同冰寒道别,转身朝洞外走去,这件事理当还有转机,冰寒兴许也不会死。
冰寒看着她的背影,捏住诀,舍了庞大的身躯,用尽全身修为,隐匿气息,将自己变成一粒小小的灰尘黏在白寻身上。
她心急如焚,一路疾走,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小跟班。一路无事,直到走到极北之地与北海的分界处,冰寒才感觉到冰神的禁制对他元神的限制,冰寒一面极力将自己的气息与白寻融合,一面削弱元神的力量,牢牢地攀附在白寻身上。
白寻也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阻力,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将元神往冰莲上轻轻一碰,冰莲轻轻一震,发出了一圈无形的涟漪,令得周围的禁制全部松懈了一瞬,冰寒也借着这一瞬空隙,从极北之地中逃了出来。
他本想借此机会离开,谁想到他一走开白寻三尺之外,就再也无法行动一步。最后只能乖乖地爬回白寻身上,继续做一粒普通的微尘。看来冰神的禁制不但在极北之地有,在冰莲上也有,除非是有冰神的传人亲自为他解开,否则,他还是得继续守着这朵冰莲。
冰寒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演了这么一出戏,最后还是在做了无用功。
他一时气愤至极,脑海里的小心思却让他不敢在白寻露面,只好封闭自己,彻底沉浸入修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