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化为马身时,通常都是关闭六感,修炼元神,任凭身体的本能行动。只是偶尔不修炼时,也会静静地以马身看着这个世界。
这日,他本在修炼之中,忽然察觉到一股湿润的水汽,一股莫名其妙的预感令他立刻清醒过来。元神也退出了禅定状态,用着马|眼睛超前看去,动物有灵,有时亦能看见人所看不见的动物。这时敖烈也没用法力,却一眼就看到两条奇丑无比的鲶鱼怪,把一根发簪放进他的马槽里搅了一搅。
虽然知道这二妖不怀好意,但敖烈一时也不清楚这两个鱼怪究竟要做什么,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呆立在一边。
两个鱼怪等了半天,见马竟然不吃草,实在是大为讶异,这驸马并未说过,假若马不肯吃草该怎么办。两人在马槽里兜兜转转半天,那匹白马始终连一根草也没吃,这可把两个鱼怪急坏了,一只鱼怪走近白马身边,强行把它的头往马槽里摁进去。
就在这时,敖烈忽然回忆起来,他曾在碧波潭看到这两只鱼怪。他大约知道这两东西干嘛来了,压抑已久的怒气一瞬间就冲进了脑海,那对奸夫□□将他害得如此模样还嫌不够,竟还想偷偷把他毒死,简直恶毒无耻至极。
白马当即打了一个响鼻,嘶鸣一声,同时觑准了位置,一脚一个,将两个妖怪踹倒在地上。两个妖怪哎哟一声,诧异到了极点,这马怎么突然就踢人了。定睛一看,白马杳然无踪,只有一个明晃晃持剑而立的西海龙王三太子。
两人吓破了胆,知是因谋败露,连跪带爬地往外跑走。敖烈走上去,手腕一摆,银光晃过,血花四溅,两妖摔在地上,敖烈念了一句诀,将二人打回原形,用一根草绳穿了嘴巴,提在手上。
恰逢猪八戒从寺庙里走出来,他听到白马嘶鸣声,还以为有人偷马,正好看见敖烈捉住了两只妖怪。他小跑上前:“小白龙,你怎么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敖烈先前嘶鸣正是为了叫这个帮手,他将两条鱼放在猪八戒手上,说:“二师兄,这是毒马的贼,我要往碧波潭一趟,你好生照看师父。”
猪八戒道:“大师兄也去了碧波潭,你去也好与他帮手。”见敖烈十分诧异,猪八戒把孙悟空怀疑万圣龙王的女婿盗宝一事说了出来。
“好,二师兄,我这就去给师兄帮手,你莫担心。”敖烈嘴角挂着冷笑,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已然满腔愤恨。他二话不说,使了遁术赶往碧波潭。
碧波潭中。
孙悟空正与老龙王喝酒谈心,小桌上备了些瓜果,猴子一边吃花生米,一边悠悠品酒,好不快活惬意。“俺老孙初到贵宝地,逢人便听说,老龙王最是热情好客,故特来讨几杯水酒。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名不虚传。来,老龙王,俺老孙今日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大圣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三界出了名的交游广阔,能与大圣同席,确实是老朽的荣幸。”老龙王借着举杯的动作擦了擦脸上的汗,同时示意一边的侍女去把驸马叫过来。
“俺老孙又算得了什么,老龙王客气了。听说老龙王与我家牛大哥也是好友?那咱们不该这么生分。最近俗务缠身,我与牛大哥也有几百年不曾好好聚过,甚是怀念,不知何时才能再把酒同游?老龙王,你是牛大哥的好友,我再敬你一杯。”
万圣龙王面皮耸动,你牛大哥想和你喝酒才见了鬼了。但孙悟空敬酒他岂敢不喝,没其他法子,他又跟着喝了一杯。
两人如此你来我往,老龙王探了几次口风,孙悟空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是来喝酒的。老龙王岂会相信,他隐约知道孙悟空是为佛宝而来,而佛宝确实是自家女婿所偷,他因此而忐忑不安,却毫无对策,心中十分苦闷。
羽翀来到时,孙悟空正在抱怨自己的不如意之处,唐僧何等无能,猪八戒和沙僧是如何捧唐僧臭脚,让他下不来台的。老龙王只能接住他的话,不留神又灌了好几杯。孙悟空的计划奏效,他正要趁机装醉,以身外化身将碧波潭查探一番。
正在这时,羽翀出来了。
这九头虫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孙悟空撑着头,醉眼惺忪地看他。九头虫也正看过来,对上孙悟空的视线,既不唱喏,也不行礼,只语气淡淡的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吗?在下久仰。”
猴子迷瞪着眼,心想好一个大妖怪,气度、修为皆是不凡,可在满天神佛之中,也算不了什么。他把目光转向老龙王,问他:“这位便是贤婿吗?好相貌、好修为!”说完又自顾自地喝酒去了。
“不过是个弼马温罢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
孙悟空佯怒道:“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我与你岳父平辈论交,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孙叔叔’吧。”
那猢狲昂首挺胸地做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颇有几分滑稽,羽翀却笑不出来,这猴子先前故意做出一副傲慢的模样,是为了激怒他出言不逊,然后再以长辈的身份出面训诫。他算是明白了,这猴子就是在耍他。
老龙王见羽翀一脸阴沉,忙拉着他往里走:“大圣稍等,我们失陪片刻。”孙悟空醉醺醺地说:“走吧走吧,俺老孙借老龙王的宝地躺一躺。”说着,孙悟空往桌上一趴,倒像是真的睡着了。
装模作样。羽翀在心中腹诽,老龙王拉着他进了内室。“贤婿啊,如今该怎么办?”
羽翀的脸在灯光下半隐半现:“什么怎么办?他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能拿我怎么样?岳父大人何必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