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星君恍然大悟:“原来四时神至今仍是情伤未愈。”
冰寒权作没听见。
九凤心里却是真将冰寒当作了后辈:“星君这话可是不当说。白寻如今是我外甥羽联的未婚妻子,四时神如今也位列仙班,说起来还是你的上官,你这般玩笑,是否有些过了?浑没有个仙家长辈的样子。”
白寻与冰寒的眼神匆匆一交汇,白寻的眼神更锐利,冰寒却是将锋芒藏在含蓄之中。瞬息过后,两人又回复常态,白寻是眼中含泪,冰寒是一吁三叹,未尽的言语中含有无尽的情绪。九凤无力地扶额,她对这些小儿女的心事没有半点兴趣,偏偏有人要拿来大做文章,还把她扯进来,真是无趣至极。
羽联的眼神却有些发直,他从来不知道白寻还有这样的过去,而她也不曾向他说起,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什么呢?
酒过三巡,众仙喝过一场,有尽兴的,伏在酒桌上憨憨大睡;也有精神奕奕的,便起身走动数步,一览瑶池风采。
白寻尾随着冰寒离席,后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往御花园中花丛掩映的地方走去,一离了旁人的视线,便立即撑开了结界,将二人遮蔽在内。
他们两人似乎总有种默契,别的不说,打起配合来天衣无缝。瞒过了不少耳目。
但那也仅仅是对外,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也还有矛盾。白寻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冰寒的面子,又能让她自己下了这个台阶。
“看来我还得谢谢白寻师妹,没把我卖给你的未来婆婆。”冰寒却先开口了。
虽然他说的也是实情,但为何白寻听起来就是这么别扭呢?她心里也有些不爽利了:“那是,这就不像我白寻会做的事。出卖你我能得到什么呢?我什么也不说,把你的把柄捏在手里,就能有一个金仙听凭差遣。”
这果然像是白寻的风格,心软嘴硬,无论如何,嘴巴一定要硬气。以前他或许会将白寻的威胁当真,现在却不会了,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他以前与白寻的勾心斗角多么像是没事找事,以及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你是怎么上的昆仑山,又是怎么与羽联订婚的?”白寻于是又从城隍庙灯灵处说起,说到远走南海,又讲到九头虫,最后说了与羽联上昆仑的事,又因为羽联钟情于她,一方面她感念羽联的深情,一方面她也无处可去,羽联的话也打动了她,便索性留在了昆仑山。
白寻太渴望安定了,她想要结束这种漂泊的生活,羽联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对她也算上心,便成为了她选中的那个人。
她站在树下,手中握着一枝摘下的蓝色的牡丹花,似乎是在尽情欣赏牡丹的美丽,但她的眼睛分明又是半闭的。冰寒觉得这样说很傻,但如果不说出口,但这件事如一团郁结之气,淤积在他的胸口:不吐不快:“你的决定不该这么草率,我不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与羽联一起,但这样的感情若不是爱,便不能成为你们在一起的理由。”
白寻的五指倏然收紧,将手里的花朵揉成一团,蓝紫色的花汁沾染了她白皙的手指:“所以呢?你说我不该去这么做,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以为我是个糊涂蛋,可我告诉你,我经历过比这更多次的扪心自问,羽联确实打动了我,我想要与他携手,一起去走更长远的一段路。”
“仅仅是因为他的付出感动了你?那是感动,那不是爱,如果仅仅是因为感动,便要嫁给他,那你要嫁的人,会不会太多?”难道他冰寒不曾令你感动过吗?按照你这样的说法,若是他早早说明自己的心意,白寻说不定真会因为自己的感动而嫁给他,那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完完整整地错过了白寻,错过了与她相守的机会。
换了别人,也许会对冰寒的话感到冒犯,但白寻不。她坦诚道:“并不,喜欢我的也许有很多个,但从头至尾,一心一意待我,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希望携手共度一生的始终只有羽联一人而已。”
冰寒承认,他当时并没有觉得白寻比位列仙班更加重要,这也是他离开的原因之一。但白寻的说法却像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了男人。他辩解道:“男人是有很大的志向的,他不将全部心思放在你身上也很正常,若是你真的很喜欢他,不妨付出地更多一些......”
白寻冷笑着打断:“说白了,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非卿不娶’‘非君不嫁’。若是让我选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之中,我只会选择我爱的人,不爱我的人,也根本不值得我爱。”
冰寒:“果然温良恭俭让,只是你让别人看到的表相。”
白寻挑眉:“说的好像女人要得到幸福,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冰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没有阻止你得到幸福,这件事如果有人受害,顶多就是羽联一个罢了。”
白寻扬手将手里一团花砸在冰寒身上,蓝紫色的花团在冰寒碧蓝色的衣衫上染上一小团湿迹,因为颜色相近,痕迹倒也不太明显。“他怎么就成了受害人?”
冰寒也不遮掩:“他兴许以为你是因为两情相悦,所以才与他一起,谁知道,你是权衡利弊之后,认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才......”
白寻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我认定的丈夫,这样还不够吗?”
“够不够,又岂是你能决定的?”冰寒只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离开了现场。白寻擦去了手上的花汁,跟着离开了。
回到席位上时,见羽联正翘首以盼,白寻不由得有些心虚,羽联微一垂眼帘,看了一眼她染色的手指甲,以及冰寒身上染上的一团色,顿时明白他们刚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