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水排德差不多了,白寻也用了五成力,估摸着正好将自己法力耗至七八成便足以铺成一条道路。
但,就在此时,变故突生,静静流淌的弱水忽然焕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而这道光在空中逐渐凝聚成一个修长的人形。白寻与羽翀对视一眼,心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弱水?”
弱水之灵显现而出,令白寻有些疑惑,传说中恋上天神的弱水为何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身材单薄,穿一身波光粼粼的水纹纱裙,静静悬于弱水之上,长发披散,眼神中带着几分淡泊,五官纤细清秀,但也算不上特别美貌。
少女冷声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妖魔,竟敢强渡弱水,是否想要冲击囚魔殿。尔等可清楚?十殿阎王有令,冲击囚魔殿者,一律格杀勿论。”
二人原本还想求这少女通融一下,但“格杀勿论”四字一出,白寻便知道这背后没有丝毫转还的余地。当时,少女一挥轻盈的衣袖,弱水便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不断冲击着白寻铸成的土墙,这太艮印造出的土墙本十分坚固,但弱水腐蚀性极强,眨眼便将土墙毁去了十之二三。
这少女修为十分高超,弱水又为她所控制。白寻自己损耗不小,又知羽翀身上有伤,估摸着争斗起来也难占上风,心中便生出了几分退缩之意。下次他们只要动作快些,或者多叫几人来分散弱水的注意,还是有机会铸成土墙将羽翀送过去。
羽翀可不曾像白寻想的那么多,他在地府找了那么久,又在河对岸等了那么些年,眼见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见到赤霞,却又被人挡住,几番挫折磋磨之下,他几乎不能再控制自己。“啊!若敢阻我,便是死路一条。”羽翀一声雷霆怒吼,双目血赤,施展出法天象地的神通,身形半个呼吸间便长到几十丈高,双手化为利爪,手持一柄烈火烧腾的神枪,朝着浮在空中的弱水之灵刺去。
“好。”白寻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采,若是站在岸上,羽翀的法术再高,但距离太远威力有限,可他若是变大,手脚和兵器也跟着变长,即使站在岸上,也能伤到弱水。
“是谁在自寻死路?”弱水虽然年纪轻,但脾气可不小。她双手平举,轻轻一吸一抬,便升起一阵巨大的水流,凝结成一面同样也有数十丈高的水墙,朝着羽翀平压过去。
白寻看得心惊肉跳,弱水的修为她虽看不清楚,但这样的阵势,水墙成形的速度比白寻借用太艮印凝铸土山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如若对上弱水的不是羽翀,而是她白寻,也顶多只有还手之力,数十回合之内就要落败。
对上寻常水墙,羽翀也许还有办法,但弱水铸成的水墙,不但会腐蚀他身上的羽毛,如若不慎被卷入其中,甚至会溺毙而亡。真正是流氓打法,可羽翀这时反而不能退,弱水一定猜测他会被水墙逼退,如若他这时真的退开,弱水之灵重新回到弱水之中,在弱水之下控制弱水对付他们,他们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此情形,他也只能背水一战。羽翀灌注法力于后背之中,将双翅激发而出,一副硕大黑翼撑开,羽翀舞动双翼,掀起巨大的狂风,卷起水浪四涌,弱水前行的水墙似乎也受到了阻力,前行变得艰难起来。
“雕虫小技。”弱水之灵多加了一成力气,顿时水墙冲破了狂风的阻力,排山倒海般向羽翀压去。
孰料,弱水的对策正在羽翀的计划之内,狂风只是障眼法,就在弱水全力对抗狂风之时,羽翀已经舞动枪尖,撕开了水墙,朝着弱水元神化身直刺而去。弱水的身形瞬间暴退,一边退,一边将元神重新归入流水之中,弱水之灵的本体就是弱水,只要她回到弱水之中,即使还有一口气,也不会有陨落的危险。
但羽翀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远超过了弱水的估计。刹那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去,这才发现,羽翀的双足已经踩进了弱水之中,并且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马上就要没到腰间。弱水之下,羽翀双腿上的血肉正在被飞速腐蚀,几乎是数个呼吸之内,就只剩下了两根白骨。
枪尖刺进弱水的心脏,那道单薄的身躯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元神几乎不稳。但也只是险些不稳,她最终还是稳下了元神,脸上还带着一丝得逞的微笑,她缓慢地伸出手按住羽翀的肩膀,羽翀竟然也一动不动。弱水这时候也清楚羽翀完全没了反抗之力,便从容地掀起一阵水浪,似乎要将她和羽翀完全包裹在内。
白寻见状大惊,方才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两位大神之间,也几乎找不到插手的余地。但就在弱水的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白寻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关键。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寒气可以使凡水冻结,是否也可以使弱水冻结?
那时情况危急,白寻来不及多想,直接全力催发冰骨,并将寒气导向弱水,从岸上蔓延到河边,将弱水由远及近全部冻结。弱水之灵后知后觉,正要控制没有冻结的弱水对付岸上的白寻,却被白寻身上的刺骨寒气瞬间包裹,一时之间竟连元神也被冻结了,羽翀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时便果断出手,伸出利爪捏散了弱水的元神。
羽翀艰难地将自己从冻结的弱水中拔了出来,他被弱水淹没的腰部以下果然啊全化成了白骨,再过上片刻,连他上古凶兽血脉滋养的骨头也会被完全腐蚀。不过,幸好腿骨得以保存,再过上些时间,血肉便会重新生长出来。他正要踩着冻结的冰面过河,忽然想起什么,半扭头过去,对着站在岸上的白寻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