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虽然这里离南边不远,但我们这么赶的话马很可能坚持不到黄河渡口。”
“你不明白,追我们的是卫王。”阿拓也可惜他们的两匹好马,但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由。
“卫王最擅长的就是追踪猎物了,我们这会肯定已经上了他的猎杀名单了,他那些猎犬恐怕是整个北面最好的一批了,如果我们不一口气拉出几十里地的距离,早晚会被它们闻出来后跟上的。”
“卫王有这么恐怖吗?就算追上了,凭我们两个的本事难道还不能对付他吗?”毛小豆有点不能解阿拓此刻的谨慎,他不知道兵家有些什么手段,但他不信他的律令术定不住卫王的箭。
“你没见过十石弓开弓的样子吧?”阿拓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都看不清他开弓后射出来的箭,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用刀气打歪它。你如果根本看不到那支箭的话,律令术要对着谁用?”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苍凉的号角声,而知道那是什么的阿拓和毛小豆齐齐变了脸色。
“坏了,卫王这是在集结本城所有军力准备追杀我们两个了。”阿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不明白,就算我不小心露了半张脸让他们看出我是汉人的奸细,但我从小到大在虎牢关上也没有发生过和胡人的战争。他们根本不可能认出我是虎牢关的少将军,那样为了两个普通的汉人奸细为什么要搞出这种兴师动众追大人物的架势来?”
对于毛小豆的疑问,阿拓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叫我们去见卫王的人不是普通的侍卫,他是卫王的训犬师,可能他去汉人地界上搜集名犬的时候见过你吧。”
“我懂了,这就是你那个不好的预感的来源啊,不过你似乎对卫王身边的事情都很熟悉?”毛小豆这时疑惑地问了阿拓一句。
“卫王在鲜卑人里很出名,他身边那些人的事大街小巷谁都知道。”
“现在卫王已经动了军队了,我们应该怎么走,这里是北面的地盘,你更熟悉,我听你的。”虽然身份上毛小豆才是长官,但早就已经习惯了平等相处的两人自然是让更熟悉情况的那个来做决定。
而这里身为阿拓的家乡,自然是由他来做决定比较合适。
“我们不走官道去渡口了,直接进林子。”阿拓迟疑了片刻就稍稍地拉了拉马头的方向。
“林子里大军不好展开,卫王的弓也会有限制。”
“行,就进林子。”毛小豆也是一挥马鞭跟着阿拓身后朝着前面的野林子一路奔去。
157.
“你们……再说一遍?!”
坐镇在阿房城里的慕容冲看着跪在他眼前的稀稀落落的几个满身狼狈的鲜卑贵族,因为过分震惊而脸色煞白。
“殿下,我们本来都已经准备好要在城中起义,配合您一起内外夹攻破掉天王的长安城了。
可是不知为何消息走漏了,昨日宵禁之后有个人带着数头金铁制的妖兽闯进了贵族居住的街坊后大开杀戒。这人的手段极其残忍,大多族人都被他灭了满门,甚至连燕帝陛下都被妖兽一刀穿心死在了当场。”
“我不关心慕容暐那个白痴是怎么死的,那个家伙敢在天王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死了也是活该!”
慕容冲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用词和仪态了,他反正已经动手杀了一个亲哥哥,再骂另一个自己作死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眼前这些人絮絮叨叨了半天长安城里鲜卑人被杀的惨状,但是他真正关心的那件事就是不提起,所以慕容冲已经再没有耐心听他们那兜兜转转不得要领的转述了。
“我问的是我派去的人,我派去的那个人……他……他怎么样了,他人呢?!你们都逃出来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说啊,他人呢!!!”
慕容冲这会觉得自己整个胃都在抽搐,因为阿拓已经提前一月到了长安城和慕容暐那群人呆在一起了。他曾经劝过阿拓慕容暐要的东西和消息都已经传递到了就不必再去长安城里涉险了,但是阿拓总是说怕慕容暐动手成功后会做出不利于慕容冲的事所以想要自己亲自过去盯着。
慕容冲一向拗不过阿拓只好同意他去了,可他没想到慕容暐的计划败露得这样快,更没想到眼前这群乌合之众都有本事逃出生天,而阿拓居然至今未归。
“殿下问的可是一直和陛下联络的那位使者?”
此刻跪在众人末端角落的窟咄突然间出了声,而慕容冲立刻焦急地望向对方。
“对,他怎么样了?”
“嗯……”
窟咄这会正在斟酌用词,他知道自家侄儿和这位未来的燕帝关系亲密,所以才能全权代表慕容冲进长安城和慕容暐交涉,然而他不知道慕容冲对于阿拓的关心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现在的窟咄只可惜阿拓已经死在了长安城,要不然凭借着他的这层关系,他们怎么也能从新任燕帝那里要来不少好处。
“殿下,昨日贼人动手仓促,那时那位使者正和陛下呆在一起,在陛下决定反击之时,他也立即拔刀力战那些妖兽,顺带救下了好几位鲜卑同胞。”窟咄现在想着怎么替阿拓的死再美化一下,好让慕容冲爱屋及乌分点好感到他身上。
“只可惜那些妖兽手段古怪,一招满天飞雨的针法让我们这些抵抗之人瞬间死伤大半,使者他顶在第一线自然也是受到了大量的伤害,我只看见他倒了下去,但来不及确定他到底是受伤还是……”
窟咄说到此处,硬逼着自己挤出两滴眼泪来悼念自己那位谈不上多熟悉的侄儿。但是在他的对面,仅仅是听着他的复述,慕容冲的眼泪就和断线珍珠那样一颗颗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