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那位北府出身的少爷?不是说汉人待你如猪如狗吗,那现在你们这样又是在干什么?”
面对慕容冲一脸受伤的质问,阿拓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因为如果要他解释关于他和诸葛承的事,那真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而比起故事太长这件事更致命的是,就算他把一切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了,也完全无助于解决目前的情况。
“我听说您年初已经称帝改元了,恭喜陛下了。”于是阿拓只好说了一句和现在的状况没什么关系的吉祥话试图混过这种尴尬场面。
然而慕容冲从来不是个按牌出牌的皇帝,能把自己的大军丢给手下,自己带着队人来追一把刀的皇帝怎么会因为一句吉祥话就放弃他的质问。相反的,慕容冲终于想起他的皇帝身份还是可以用来压人的。
“是啊,我已经是皇帝了,所以你是要我摆皇帝架子才肯说实话吗?那就告诉孤,那个汉人他是谁?!”
“陛下,长安大乱,天王出奔,大单于已经追过去了,您围了长安城那么多天,眼看着胜负就要分了,您真的还有闲情在这关心他是谁这种小事,而不去管管长安城的情况吗?”
“小事?在你眼里这种是小事是吗?!”
阿拓建议没有起到任何的安抚作用,反而将慕容冲的怒火点得更旺了。
而比这话本身更加伤人的是,从慕容冲带着人马过来一直到现在,阿拓大概是对于来自对方敌意的本能防御,所以尽管不再跑马了也依旧单手紧紧的圈住诸葛承,就这个动作本身就足以让慕容冲嫉妒到面目狰狞了。
“我一直以为不是我不可以,而是因为我是个男人。”
慕容冲怒极反笑,这种浓烈的表情配上他艳丽的脸真是搭的恰到好处,就好像淡然的表情也更能衬托诸葛承那样。
“原来不是因为是男人所以才不可以,而只是我不可以……”慕容冲开始惨笑起来,身体因为过分愤怒而开始颤抖。
“他一个汉人,他凭什么?他怎么配!!!”
然而慕容冲带着满腔怨恨的质问只得到一片沉默作为回答。
诸葛承估计自己要是开口只会在这种场面里更加火上浇油,而阿拓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起,难道照实说明只凭他是诸葛承所以哪里都配吗?这种杀人诛心的回答实在是太超过阿拓的道德底线了。
“说啊!!他凭什么让你喜欢他!”
可是长久得不到回答的慕容冲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阿拓的“善意”,他只有一种同时被面前两人忽略的羞愤感。慕容冲已经是皇帝了,皇帝有皇帝的尊严和骄傲,所以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明明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可慕容冲却还在硬求阿拓给他一个道。
像慕容冲这样的绝世美人,在情场上肆意纵横,就好像是那些千古名将出入战场是一样的。就连堂堂天王陛下,曾经接近掌控整个天下的人物,还不是见了慕容冲一眼就败在了他的脚下。
可是绝世美人在情场里也是孤独的,在慕容冲面前,世人那些平凡无奇的长相留不下一点印象,就像是普通人也无法在天下无敌的高手面前过上一招半式一样的道。间或会有一两个面相上还算能入眼的,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慕容冲人生的起点是皇子,第一个男人是大秦天王苻坚,所以习惯了英雄人物的他实在是无法忍受那些绣花枕头。
然后阿拓出现了,他比天王年轻,比天王勇武,比天王懂得尊重慕容冲,却又和慕容冲有着同等却别样的美丽。阿拓就像是上天在那个孤独情场上赐予慕容冲的礼物,告诉他不必再在泥潭里自卑于过去,也不用在高崖上绝望着未来。
可以说,阿拓除了出身以外没有任何缺点,而出身是一个人无能为力的事情。慕容冲懂得英雄不问出处,所以才会给阿拓起了一个“凰帝”的名字,在他的心中,奴隶出身的阿拓就像是皇帝一样尊贵,他始终相信像阿拓这样的英雄总会有展翅高飞的一天的。
阿拓对慕容冲来说,是情场上的那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所以慕容冲与他遭遇了也缠斗了,败下阵来后臣服得心甘情愿。阿拓是慕容冲世界里情场上的帝皇,向最尊贵者低头投降本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可是现在慕容冲却看见了诸葛承。因为是初见,慕容冲没法知道诸葛承到底有什么能耐,却至少能看清诸葛承的脸。哪怕以慕容冲现在这样带着满腔怨恨的眼光看起来,诸葛承却依旧是好看的。
物一向是以稀为贵的,人也是一样,阿拓和慕容冲两个胡人,虽然美得各有千秋,但终究是两种不同品种的牡丹,他们只是在各自的那一种里美到了极致才显得特别相称。而诸葛承不一样,他那个典型的南方汉人的纤细清雅长相与胡人太不一样了,于是一朵兰花在万朵牡丹里看起来特别显眼。
偏偏慕容冲还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在汉人里,诸葛承也是极品的兰花,如同阿拓和他本人在胡人里那样在他们各自那种美的概念里挑不出一点毛病。而仅仅从性的审美角度来看的话,牡丹配牡丹虽然花团锦簇,却繁华太过,看得久了会显得重复而乏味,倒是牡丹与兰花一起,浓淡相宜,既对称又对比。
于是慕容冲看着眼前的诸葛承莫明的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来。
172.
还好此时的慕容冲不知道诸葛承是诸葛承,不知道既生瑜何生亮这句话就是为了他们家而生的。不然的话慕容冲大概能和当年的周公瑾那样生生地对着眼前的诸葛承呕出一口血来。而事实上都不用知道诸葛承的身份,光眼前这些就已经足够慕容冲郁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