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哪个州直接调了本州的老兵前来?”
“那就更不可能了。皇兄这一次征兵,军书上只写了兵员数量,但没写兵员要求,哪一个州的刺史会把自己辛辛苦苦久经训练的精锐交出来,再用新征来的什么都不会的兵去补老兵的空缺?就算他们想在皇兄面前力求表现提高上交的兵员质量,也应该是老兵带新兵的混合组合,怎么可能一条长得我们望不见头的队伍里全是老兵。”
“既然王爷认为这支军队不是新征的军队,那皇都腹地,哪里还会有这么大规模的兵员调动?”
“所以……”卫王迟疑了一会。
“我怀疑这支军队就是朱提王带去北伐的大军。”
“什么?!”训犬师大睁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朱提王不是迷路了吗?他们难道会在离王都半天路程多一点的山里迷路?”
“从头到尾关于他们迷路的消息朝廷就收到过一封军报而已,在那之后全国各地就都在征兵了,如果他们一直是这样走山路的话,那就算偶尔有人看见他们了,也会和你刚刚一样只当是各地征调的新兵。”
“那他们都自己回来了,我们还费劲征兵干什么?”
“是啊,你说……皇兄征兵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卫王和训犬师骑过一处街道,街边店铺门口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耍,他们一边玩一边嘴里就在唱嘲讽朱提王迷路的童谣。卫王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向了训犬师的方向。
“至少皇兄的第一个目的在这里了,这一次无论朱提王他是真迷路也好,被坑了也罢,他在民间的名声算是彻底臭掉了。”卫王说到这里嗤笑一声。
“哼,他这么好名声的一个人,这一次皇兄可是打在了他的七寸上了,这一招真可谓是兵不血刃啊。”
“王爷您说,我们之前对那位爷做的事……可汗他不会知道了吧?”被卫王这么一分析,训犬师也是一身的冷汗,他抖着声音向卫王询问那起他们都知道但都不能说出口的滔天大罪。
“应该……不会的。”卫王的口气相当忐忑,看来皇帝积威太重,惹怒他的话,即使是卫王这样的勇士也是没有一点自信。
“不会的,跳了黄河哪有不死的,皇兄上哪里去知道这件事。”
尽管如此,卫王还是在后悔大朝会那天的自己托大了。朱提王那点道行连他都瞒不过,自然也是瞒不过皇帝的。而且皇帝这一次跳过言语敲打直接出手了,于是卫王难免兔死狐悲,生怕皇帝也要对自己动手。毕竟如果朱提王那点小打小闹尚且被皇帝这么针对,那和他那次狠辣的出手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卫王不敢想象皇帝要对他动手时会有什么手段在前面等着。
想通了问题关节的卫王只恨自己浪费时间,当时大朝会上只忙着旁观皇帝和朱提王笑话的他没有提前称个病去封地疗养,又或者干脆去个远点的地方打猎躲它个半年看看朝中局势。在皇都周围山里随便转了两个月的他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带,以至于现在想跑路都得先回家一趟收拾收拾行囊再走。
总算他们这一路回来足够低调,在城门口也没碰上什么认识的官吏,路上的百姓这两天见多了各种骑兵来回调度,看见他们当街骑过也不在意。卫王心想待会只要自己动作快点,稍微带些重要的东西就走,皇帝应该反应不过来。
这个想法在卫王踏进自家厅堂那一刻彻底改变,明明给他开门的下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卫王也没多想,进了府邸就直奔正堂。但正堂大门一开卫王乍一抬头,整个人直接僵在当场。不过他这样的还算好的,在他身后的训犬师看清正堂里坐着的皇帝后直接吓到后退一步坐倒在了地上。
“皇……皇兄?”卫王努力平复自己的语调,又讨好地对着皇帝笑了笑行了个礼。
“臣弟不知皇兄在此,路上多有耽搁,让皇兄久等了。”
“无妨。”皇帝也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看得卫王心里多少有点发毛。
“还知道回来就好。”
261.
皇帝说完后又专心地逗他的海东青,没有人敢催皇帝开口说明他到底来此所为何事,于是现场诡异地安静下来,直到卫王那条最凶悍的猎犬疾影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吠了一声。
“疾影!!”
卫王厉声喝止了疾影,但他的出声似乎已经太迟了,皇帝从海东青上移开视线看了疾影一眼,就这一眼后,疾影却突然呜咽着趴下又做出了一个表示臣服的动作,而这一次显然不是因为卫王有什么特别示意的原因。
“不愧是皇兄,连这畜生都知道帝威盛大。”卫王虽然震惊于疾影的行为,但也只能没话找话地拍了皇帝一句马屁。
“是啊,连畜生都知道的道,为什么人还是不懂呢?”皇帝这一次没有再笑了,他和卫王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而卫王瞬间心虚地低下了头。
“皇……皇兄,是哪个不长眼的忤逆皇兄,臣弟愿为皇兄分忧。”
尽管卫王一副力求表现的样子,皇帝却没接着他的话茬,而是提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仪弟这次也是去打猎了吧?怎么没见你把猎物带回来呢,难道这次又失手了?”
卫王不知道皇帝这个“又”字从何谈起,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
“说说吧,这次是为了什么?”可惜皇帝不愿放过卫王企图蒙混过关的敷衍,非要他亲自解释个明白。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卫王觉得自己遇见了对外声称迷路了的朱提王带领的军队,怀疑这是皇帝做的一个局,但这事又怎么好对皇帝明说,于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最近天冷,山里野兽大概都在冬眠,出来得少了,臣弟自然就遇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