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恩,她在我们医院就诊挺久了,医生嘱咐让她呆家里,可她就是不听。”
“所以说,我不是第一个遭到她攻击眼睛的人,对吗?”雪弯起嘴角,
“这个,我就不好多说了,”护工小姐干笑了两声,“只是你的家人想要追究法律责任。我当然不是她的说客,但她平常性格真挺好的,她之前住院的时候我照顾过她一段时间,人很温柔。”
“是么。”雪又弯了弯嘴角,脑袋钝痛,“你能帮我叫门外的先生们进来吗?”
雪从没见过教授发这么大的脾气,提起那位这次他来东京要见的后辈时最多皱起眉头小声叹一句“冷酷的人”。
“我再次告诉你,这不是医药费的问题!”教授的余音在门被推开的一刻落下。
“您好,雪小姐。”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咬字发音及其准确,简直就像录音机,但语气却不显生硬,“我和我的主人对今日之事十分痛心,您的眼睛我们会尽全力使它恢复,在您住院期间的一切要求都会被满足,希望您能劝服这位先生不要走法律程序,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书面形式的判定这实在太不值了。”
他娓娓谈来,似乎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在话语中,转承启合,抑扬顿挫的声音如同音乐,这是雪所认识的人中第二位能将感情与话语融合地如此完美的人,但正因在这种场合下,过于投入显得做作,又或是在偏避一些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先生,”雪也用相同的说话方式回道,“好在我学过一些,没让她把我的眼睛弄瞎,好吧,我们姑且不谈我眼睛的伤,今天她竟然能为难那么小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更多的无辜的人就会被她伤害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雪小姐,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出示相关证明,即使你们进行诉讼也不可能将她怎样的,而您学的防身术是否太厉害了一些,我的主人——”
“手臂脱臼,轻微脑震荡,脊椎要靠仪器调整,对吧。”雪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只想对说有病就得治,无端放她出来也要戴好项圈,牵着链子防止她咬人。”
“你——”对方倒抽一口冷气,“您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你听过的讽刺话肯定比我的多多了。现在我问你,你的主人在哪儿?”
“她已经回家治疗了。”
“什么时候来向我道歉呢?”雪问,尾音升高。
“这......”对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看来是个不懂得礼貌的女人,或许有身份地位,虽然雪不想见到她,但也不能让她逃避自己的错误。
“我希望听到她亲自向我道歉,在我眼睛好了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会让教授和你说的。你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没有了,希望您早日康复。”
门轻轻关上,一旁的教授感叹道,“我果然老了。那个管家,一见到我就谈钱,好像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听到那些话我就生气,真是无礼的人!”
“别生气了,教授,治好我的眼睛目前看来完全没有问题。”
“唉,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和朋友在一起,当时同心脏病要发作的感觉。”
“不会的,”雪移动着自己的手,搭上教授的手背,“您的身体可健康了,两个女孩还在沙发上睡着吗?”
“啊,莱昂那边过不来,我准备把她们暂时放到朋友家,等你手术完我再把她们带回去。”
“现在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不行!......我放心不下。”教授似乎哽咽了一下,雪没再多说。
教授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儿,他的妻子早年逝世,他照顾孩子同时努力钻研学术。在学术上取得重大成果的同时,她的女儿也考上了MIT,读完硕士后就结婚了。但不幸降临,教授的女儿在几年前因病逝世,在那之后教授脱离他原本研究的课题,转而频繁到战火纷飞的国家,与那儿的孩子接触,碰到日本籍的孩子会毫不犹豫地收养他们。
雪不懂教授的转变,但她明白教授的痛苦,因她六岁被教授收养,年纪又和教授的外孙相仿,她和教授的女儿一家走的挺近,只要教授去看女儿她也会一同前去,在女儿的葬礼上教授默默流泪,却突然心脏病发入院。在此我们并不多谈那时的事情,我所想传达给读者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所带来的影响,教授一直在后悔,女儿生病的几个月他还钻研着工作,就连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当亲人在侧,不要吝惜表达自己的爱。有些人连明天或许都不能看见,而我们拥有的今天是一种多么昂贵的奢侈品。
“不要再让自己后悔。”雪也一直对自己这样说。
带着沉甸甸的悔恨,她努力地生活,做好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而今日的遭遇就像是神明给她的提醒:喘口气,休息一下,好好思考你今后的人生,哪怕你现在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也还是有机会偏转回来,不让一切继续发展到连醒悟都来不及扭转的极恶阶段。
雪想自己不应该再呆在内心的笼中了。
8
“恩,我认识......”雪正考虑如何向紫原说时白的声音响起。
“雪!”白手里拿着手机走进教室,看到坐在雪身后的紫原皱了皱眉,怎么还有人。
“啊,怎么了,花很生气地跑掉了。”
“我不是来找花的,找你。”白招了招手,雪起身,走到门口。
“怎么了?”她瞥了一眼白的手机,视频的播放键占据了大半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