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脑很硬,也不能太随便了。我认为还是听医生的好。”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
玖笑了笑,“真的谢谢你。”
“不,没什么,都是我看错了距离才变成这样的。反倒是你没事就好了。”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吧,我正好要去复查一下眼睛。”
“去吧。对了,玖同学。”
“怎么了?”
“我好像还没有向你做自我介绍。”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我想也是,听不出来也正常,如果只让我听,我肯定也听不出是你。”
“什么……意思?”
“没什么,等你复查回来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好的。”
玖点点头,拉开推拉门,靠着墙站稳,右脚脚腕好像肿了起来,很疼。
11
她是唯一一个穿行在相反人潮中的人,楼梯很多,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到达教室时深深松了一口气,拥堵的心一下张开翅膀飘起来。
她把前门和后门都关上,坐在窗边,等待下课铃响起。对面教学楼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身处其中时总觉每一个人都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收拾好东西出门,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大部分人都是常速。红瓦上方是青蓝,隔了扇窗有反光,未隔就是清爽而沉稳的一条线。来到大学的第二年,孤独逐渐走进人心,享受孤独的本领至始未减。环境最初嘈杂,学生们的打闹声消失后,在教室一角缓缓吟唱的是隔壁国家歌手月山,温柔的声音扣人心弦,她跟着哼了两句,拿出电脑,打开论文文档。
天黑后,对面玻璃窗的绿色变得鲜明,她站起来合上窗,将冷风关在外面。打底衫外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最近衣柜里的确多了几件白色的衣服,她在这个月前从未穿过。
电话响起,她接起。“我在楼下。”她站起身,探出窗外看了看。青年正仰头,对她招了招手。
“我就下去。”她的裙摆蹭过脚踝,轻盈而迅速地走下四楼。匆匆转过玻璃门,他已经来到门口。
“今天还是一样早。”
“嘿嘿,给我带了什么?”
他在她好奇的眼神下拿出一个袋子,此时一滴雨滴到她鼻尖,“好像……下雨了。”
话音刚落大雨倾盆而下,圆珠似的糊化了她整个视线。怎么这么粘稠,她退后几步,即将跑回建筑中,却被抓住手臂。
“库——”刹那间,她看清了,从空中落下的并不是人们所熟知的包含了一粒灰尘的蒙色液体,红色的液体滴落在视线中的每一处,当轻柔的绿色被染红,石板道路上的马赛克只剩一色,背后尖顶笼罩在金属气味中她才看向他的脸,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最喜欢看你穿白色。”白色的毛衣被红色侵略,抬手抚过,手掌上沾满了番茄酱触感的液体。她使劲儿摇了摇头,“为……什……么……”就连流出来的泪水也是深红,由于惊吓而停止了跳动的心脏还未恢复。
“因为我爱你。”他笑着说。他是唯一保持着自身模样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额头上的刺青被落下来的刘海遮盖,白皙皮肤,眼下的黑眼圈使得眼睛看上去比实际更大。此时此刻他眼中充满神采,熠熠望着她,仿佛将世界上的温柔都聚集在一起。
“不,你爱的……是你自己啊。”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呜咽声还是漏了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哭。
第一滴雨落在玖的额头上,愣神瞬间夏天的雨和刀子一般,“嗖”地落下,像要把心戳出千疮百孔,她呆站在原地,预料中会把她淋成落汤鸡的雨水并未打在身上。
“吉叔没来吗?”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几乎是耳语距离的声音使她瞬间满脸通红。
“说是堵在路上了。”她回答,“雨天就是这样的。”
“什么样子?”“……堵车。”
“你认为雨天这样是正常的?”“车多,再加上城市规划问题,短期内难以改变。你呢?你怎么不回家?”
“我去找你,你不在教室。”
“……找我有什么事?”
“你的眼睛不是快好了?”
“是,这周末去拆绷带。”
“什么时间?我想让你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欸?”玖反复想了几遍这句话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库洛洛撑着伞,思索着这个玖和那个玖,长相一样,性格却大相径庭。他在原本世界中的认识的玖有着棱角鲜明的性格特征,好强理性,趋利避害的形式风格中带有不加修饰的可爱之处;这里的玖不像踩在实地上反似浮在水中,仅凭天生本能抓住一块浮木,以浮出水面的部分示人,因此积起过多难以消融的部分,她的谨言慎行和一切令人愉悦的表现都是为了融入社会,没有一点是发自其真意;这与环境有极大关系,从小所受的精英教育和父母过度的保护将她铸造成了一个无法融合、可能永远会处于痛苦中的矛盾体,一方面将自己摆于高处,另一方面有渴望其他方面的突破,由于无法融合,干脆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言不语……库洛洛=鲁西鲁已有把握他敲开了一扇窗户,主人在窗子一边审视他,或许下一秒就要推开。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想玩一个略显幼稚的游戏。
“要不我送你去吧,路口可以停车的地方?”
“不会错过吗?”
“一辆白色的……车牌是……”
“走吧,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过不会影响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