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坐在前座的塔矢问。
“我在车站前的商业街下就好了,” 凛花看了眼窗外,迅速反应,“想要去买些东西。”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你买好东西,”塔矢亮接道,“可以吧,市河小姐?”
“当然没问题啊。”市河晴美爽快回答。
“可能要花挺长一段时间的,”凛花礼貌地说,“我家就在附近,买完自己回去就好。今天真的谢谢你,市河小姐,塔矢君比赛后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看着汽车远去,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反感塔矢亮的行为。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她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秉持着世界和平的观念,总是会想最好不要引起他人的不快,反而将自己的真正会做的行动排在后位。而塔矢正好与她相反,不管怎样考虑都会把自己摆在前面。大概是如此,她分析了一路,得出了这个结论。真好,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到。
“亮君,你在听吗?”市河小姐问道。
“啊,抱歉,说什么了?”市河小姐的话又从耳边飘过。
天色渐暗,凛花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中。
塔矢亮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做过会另凛花不快的事情,不仅是她,或许他会冒犯一些人,但从没有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自己抱有那么大的戒心。
说中文的时候那么开心,也交换了邮件,但她明明和自己住在同一条街——他曾经好几次在亲眼看到凛花从那块挂着莱格利斯-林的牌子的日式建筑中走出来或者进去——却在他之前送她回家的时候毫无说自己家在另一边。前几天交换了邮件,晚上还通了话,今天到她打工的店里喝了奶茶,她还是站在前一次分别的地方,挥手目送他们离开。塔矢亮感到清水凛花面前有一块巨大的玻璃,她站在那里,能被看到,但不能被靠近。他也这样对待大部分人,所以自己是在她的大部分人里面了?他有心与她成为朋友,却不被信任?
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比如凛花的姓氏和牌子上的两个人都不一样,他现在大概是在她的大部分人里面,但只要他想就能做到任何——塔矢亮被自己蹦出来的年头吓到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他用手撑着下巴,皱起眉头。
11
凛花离开家,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转弯后放慢脚步,等待对方超过自己自己,却被叫住了。
“早上好,凛花。”
不会吧……她激灵了一下,转头说道:“早上好,塔矢君。”
“凛花也住在这一带吗?”
听到他的疑问,凛花很是别扭,他是不想让她尴尬,还是之前没听到。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小吧,所以是前者?
“塔矢君也是?”
“我家就在刚才那条街。说起来是听说半年前有人搬来。挂着清水的门牌?”
“不是。”她家的门牌和他有什么关系。“入乡随俗,清水的姓氏是我自己选的。”
“你本来姓什么?”
“林,和我母亲一样姓林。”她不太情愿地说道。
凛花算是个秘密主义者,如果对方在一个令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经意地问出口她会根据对方的信任度转移话题或是说出来,但塔矢的突然出现从一开始就让她感到他所有的问题都是有针对性的。但她实在很难想象塔矢亮是一个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的人。
“和凛花的发音很像。挂号信上写的也是林?”
“不,我的继父是法国人,门牌是两个人的姓氏。”
“莱格利斯-林?”
“嗯。”这么奇怪的门牌,看过的都会留下印象,她不意外塔矢知道。
“那就和我家隔着五幢住宅。”
“……”凛花这才从和塔矢亮大清早打了照面的招呼中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那么近?”她发现自己确实没注意过周围住家的门牌,不如说她每次骑车经过根本不会注意,这附近的独幢日式建筑在她眼里都差不多……“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你。”
“人的缘分很奇妙。”
“塔矢君是去工作吗?”
凛花的语气忽然变的欢快了些,这让塔矢有些惊讶。若说之前凛花是因与塔矢君刚认识两周不到而有所防备,现在则因地理位置相近放下了大半警惕心,非常单纯的想法。还未到早晨高峰期的地铁上人很少,凛花先坐在正对门的靠边位置,塔矢坐在她旁边。
“今天不打工?”
“你怎么知道?”
“呵呵,猜测。去会所吗?”
“不去。”
“有事?”
“不,只是我还什么都不会,等看懂了些棋谱再去也不迟。”
“那就是说我们要隔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了。”
“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可以。”凛花笑了,站起身等待门开,这次停下时只有小小晃动,她站稳了。下车后她朝着窗户里的塔矢亮挥了挥手,塔矢也笑了。
凛花走路到了学校,她来得早,把包放在教室里,在冰帝里闲逛。听忍足说迹部转来学校前对冰帝进行了投资,她在迷宫花园里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外放一本法文的有声书,有关哲学的。才听到古希腊,新柏拉图派哲学,里面说到火花,因光亮和黑暗的区别使得火花成为了浪漫而神圣的东西,人的灵魂就是这样的火花。真美,人的灵魂中充满了冲突,是矛盾造就了每个人的自我,让人与人之间有了区别。人在死之后会怎样?她无数次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其实不应该去追寻,整天思考得不到实际意义和答案的问题不是她应该做的。凛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她一大早就开始走神了。教室里的人来得差不多了,总觉得大家今天都很兴奋,凛花还没坐下来就被叫住,问她觉得三年级学生在校庆里举行什么活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