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凛淡淡地应道，「啪」得一下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吓得久川一惊。
“我很意外你会主动叫我，久川同学。”凛将笔记本放在旁边，转头看向久川，黑瞳平静，嘴角却没有笑意，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让人意外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对方沉黑的眼瞳，不带有任何怨念与恨意。虽然也没有善意和友好可言，但对于久川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她咬了咬牙，张开嘴，才发现喉咙有些紧涩。她想要移开视线，但又强迫自己去看着那双眼睛。
犯下的错无法弥补，与正常的吵架相比，她所做的是性质更加恶劣的事情。这些都是无法撼动的事实。所以，事到如今……
“我，不会要你原谅我的。”
凛看着她，没有说话。
“被给予的权利太大就会迷失自我，我就是被溺爱着长大的人。被冲昏了头脑，做出了很多很过分的事情……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我也没指望你相信我。再说了，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朋友。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单纯找各种理由霸凌你的混蛋而已……”
凛依旧没有说话，久川深吸了一口气。
“去年……我家的公司破产了。就是这样，仿佛从云端掉进泥土堆，没了钱、没了权利。我…不得不适应、反思、正视原来什么都不是的自己……然后，我决定重新开始。”
她抬头看着凛，手攥紧了裙摆。
“虽然没什么用了，但只有这句话，是一定要亲自对你说的……对不起。”
风吹过女生们头顶的树叶，叶间的沙沙摩擦是唯一的声音。
沉默太长了，长到让久川感到窘迫与难堪。
从未像今天一样对人低下头道歉，也从未如此清晰得意识到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令人不齿。
但她没有离开。或许是因为她同样清晰得明白，此时离开，就意味着逃走。
若是这样做了，那就代表着她没能做到任何改变。
“我接下了，你的道歉。”
久川愣愣地向旁边的人看去。凛在看着她，从头到尾，倾听她说的话，一直在正视着她。
“当然，也不会原谅你。”
“啊……”久川沉默半晌，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这是当然的事。”
“但是，你能改变，我很高兴。”
“诶？”
笑意攀上了凛的嘴角，绝不含任何的虚假。
“我是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做过最多过分的事的人。然后，万幸的是，我没有被你折断。”凛轻笑道，“所以，至少你的错误还没有那么得深。当然了，久川同学要道歉的对象肯定不止我一个，不过说实话，今后你准备怎么做我完全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比起恨意，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与其在那些不愉快的过往里沉溺，我更加享受被爱的现在，还有充满希望的未来。”
“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件事……有这样爱我的爸爸，还有我的朋友们和老师。所以我才能变得坚强，才能继续温柔。”
凛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在身前摇了摇。
“你是我人生中的一道坎，一般大家不是都会说「歌颂苦难」之类的话嘛。虽然我也不是想要歌颂什么苦难，但你确实让我更加认识到了现在生活的可贵。再说了，这道坎，我已经跨过去了，以后我还会跨过无数道这样的堪。你知道吗？我有个学姐跨栏跨得很好，我想要跟她一样。”
“所以……”凛卷起笔记本，指向一直听她说话的久川，调皮地笑了起来，“久川同学你，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吧，我们不是朋友，未来也不会是。想要对过去做出什么样的弥补，想要对谁道歉，那就去做吧。你的道歉我已经收下，但我没有立场、也不会去代表那些别的被你欺负的孩子说什么话。所以…不要再在意我了。像两条相交线一样，从此刻这个节点开始便彻底走上陌路，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不错的结局，不是吗？”
凛站起身，久川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吗？”
“是啊，”凛拍了拍膝盖上的落灰，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
“哦对了，就在刚刚我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了，这还是多亏了你。所以这句话我也得亲口说出来才行，”她侧过身，背着光，久川看到她脸上没有任何一丝阴霾的笑容，就好像午后的阳光，暖呼呼得照耀在她的身上。
“谢啦，久川同学——”
目送着女生逐渐远去的背影，欢快、没有任何的犹豫。
久川站在原地。
她们的人生或许在此刻就是最后一次的交集。就像她所说的，她们不是朋友，以后也不会是。但是，至少在此刻，久川是如此诚挚地祝愿——
不管选择什么样的道路，这个人的前方，一定都会是光芒万丈的未来。
123|第十九章
2018年，11月——
V.LEAGUE
DIVISION 1
2018-19 Season
SCHWEIDEN ADLERS（HOME GAME）
vs.
MSBY
仙台体育馆现场——
“人真多呢……”扎着短马尾的女生左右看了看，寻找自己的伙伴。场馆里人山人海，十一月的天气也凉飕飕的，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哦小谷妹妹！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抓住了女生的耳朵，旁边是正在摆着小摊的嶋田和泷之上先生。
“好久不见了！”
“谷地仁花”
↓
“22岁，大四学生，明年将入职广告设计公司（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