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昙走在路上,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已经快要看不到轮廓的栖霞城镇,想到那个知道他们夫妻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的北洛,站在院门边上抿着嘴却眼角泛红的少年,心头更是不舍。
只是缙云说的对,北洛终究长大了,不能始终在他们两个的庇护之下。就连北洛自己也是明白的,才会不哭不闹强作平静地送走爹爹和娘亲,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好生跟师傅学习,也不会忘记避开旁人练习他爹爹教过的剑术。
离开栖霞,心中仍旧不舍而惆怅的芸昙没有顾得上细细考虑深究,颇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缙云走。等过了几天,已经坐在缙云买来的马车上的芸昙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正一路向北往雪山方向而去。
芸昙已经想通,孩子大了总要独立,况且如今北洛在曲家夫妻那里也有照应,他们跟北洛之间还有偃甲鸟可以联系,栖霞山中的山之灵也与他们相熟必要时候也会帮北洛,说不准再过几年北洛还能在那儿遇到有些时候没有出现过的哥哥玄戈……
怎么看都挺妥当,况且又不是断了联系,她其实着实没什么必要伤感这么久。
再说……
芸昙悄悄掀开车帘,看着前面正专心赶着马车神色平静的缙云,心头一阵阵发虚发怯。
她忽视某人好几天了……这个……
芸昙在缙云转头看过来之前连忙放下马车的帘子,吞了口口水抚着胸口平息半晌。
夫妻两千多年,彼此已经十分了解,缙云也早不是当年初初成婚时还能被她逗弄住的样子,而自从收养了北洛两人已经整整两百多年没再有过这样难得的独处时光……
芸昙抱着腿坐在车厢之中冥思苦想,要怎么样才能摆脱已经近在眼前的危机。
出乎芸昙的意料,或者说反倒让她心中越来越没有底的是,两人赶路一个多月,缙云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虽然依旧将她照顾得十分妥当细心,每每露宿荒野或投宿客栈也一直规规矩矩,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让芸昙反而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慌乱感。
赶路的行程,在北地的雪山脚下停了下来,缙云带着芸昙来到了属于他们的温泉庄子。
朝代更迭,世事变迁,这里的许多庄子都转手了好几次,前些年带北洛四处游走的时候经过附近,夫妻两人又来重新归置了一番入了档,才算正经地再次在世俗眼中拥有了这处小巧的温泉庄子。
这个小庄,对两人而言意义比较特别……
在小庄园里安置下来,只有缙云和芸昙两个。院门之内设了隔离的阵法,又摆上了一些留了大部分给北洛后剩余的偃甲,在这片地界他们的庄子不会轻易被人打扰。可偏偏就是这个不会被打扰,让芸昙心里越发没底儿。
换下衣裳,围着布巾,披着外衫,芸昙一步一顿地走到温泉池子边上,果然见到缙云已经泡在里面。他站在池边,背对着她,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可芸昙却觉得喉头一阵发紧,心跳得越来越快。
要不……
芸昙咬咬牙,心里总算拿定了主意。
稍微自觉一些的话,是不是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缙云听着耳边传来水花波动的声响,呼吸微微一顿,重又强作平静下来,却半晌没听到身后有旁的动静,正要转身,背上便传来一阵轻柔微痒的触感。他身上一僵,扭头看去。
温泉池水氤氲起的白色雾气之中,她身上只围着一块宽大的布巾,垂散着头发,发尾垂入水中浮起,此情此景,让人不自居地有些口干舌燥。
可她的神色却有些恍惚,抬起一只手,指尖在他的背上无意识地滑动。
缙云握了握拳,感觉到她的指尖顺着他背上无论如何无法消去的那道长长的伤疤滑动,心头一叹,平复了一下呼吸:“芸昙。”
她在他低沉微哑的嗓音中猛地回神,有些为自己方才的走神脸红。她看了一眼仍旧背对着自己只微微侧过脸看过来的缙云,水汽氤氲之下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芸昙深吸了口气,上前两步,在缙云正要转身的时候抬手按在他背上制止,而后……
感觉到身后的芸昙张开双手环绕上自己的腰间,整个人贴在自己背上,缙云浑身肌肉都是一紧:“……芸昙?”
“……我知道错了。”芸昙脸色发红脸颊贴着他的背,感觉到他背上比自己脸颊还要烫热的温度心头一紧,此时却是由不得退缩,只得从后面搂紧他的腰咬牙继续开口道:“这些天我太过忽略你了……夫君……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听得芸昙难得娇怯怯地称他“夫君”,缙云喉结动了动,勾起嘴角,眼中却滑过暗光:“只有这些天?”
“呃……我……那个……”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芸昙入水之前鼓起的勇气渐渐褪去,搂着缙云的手臂也有些松开,后退了一点点有些想先撤……
然而她没能跑成。
缙云一手扯住她的手腕转过身,将暗暗地想跑的某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伸出双臂紧紧搂着腰身,目光顺着她的眉眼一路下滑,眼中的温度越发灼人:“夫人……要让为夫看到诚意才是……”
“……缙……缙云,我们……唔!”话才说了一半,身前的这人就压了过来,一手托着她的脖颈一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后便去搂紧她的腰肢。唇齿相贴,辗转深入,整整克制了两百年的某人像是终于被放出牢笼的猛兽,放肆而又沉醉地恣意品尝他的美味猎物。她的手从他背上滑到他手臂上,有些无力地抓握着,被迫仰着头在他的力道之下越发将自己送入这头猛兽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