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八荒看见毫无生色的惜阎罗,泪都快落下来了,赶紧骑着马追了上去。
两匹马时跑时走,终于在力竭之时将人送进了一个小村庄之中。村子里没有客栈,随宴敲了好几户才找到一个愿意好心收留他们的人家。
顾八荒还和惜阎罗在村子旁边等着,随宴赶紧跑过去,让顾八荒将人抬过去,“我去找大夫,很快回来。”
这会儿顾八荒看上去冷静多了,想起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有些羞愧,看见随宴沉着冷静地想办法自己却只会着急更是羞愤欲死。
所以眼下随宴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一句逆话都没有,听话地将惜阎罗带走了。
临走时,别扭地嘱咐,“小心一些。”
随宴冲他笑笑,“知道了。”
又问了好几个人,随宴才问到村子里唯一会医术的人是谁,赶到人家门口时天都黑透了。抬手正要敲门,却见那老医师打开门出来了,一派着急忙慌的模样。
随宴,“你……”
老医师背后还跟着个小少年,看上去比老医师还着急忙慌,都快哭了,“老爷爷,求您一定救救我妹妹……”
随宴下意识伸手拦住了要走的人,“那个,老先生,我朋友被刺了一刀,才刚止住血,长途奔波过来或许伤口又裂……”
话还没说完,那小少年将她狠狠一推,“你别吵!老医师要先去给我妹妹看病!”
“这……”老医师也昏头了,“平日里半个月都不见人生病,今日是怎么了,来了一个又一个……”
少年拉住老医师一条手臂,“老爷爷,我先来的!先去看我妹妹吧!我给你五两银子!”
随宴赶紧拉住老医师另一条手臂,狮子大开口,“先去看我朋友,我给你一两黄金!”
随宴想着,反正是要救命的。
花惜阎罗的钱救惜阎罗的命,惜阎罗醒来大概不会气死过去吧?
老医师犹疑不决,眉都要皱成山壑了。
医者仁心,一视同仁,他如何能做出选择?
江新添看着随宴的双眼都快冒火,“我妹妹先前发过一场大烧,今日又烧起来了,烫得要命,去晚了只怕人都死了!她死了我怎么办!”
他还等着去了赵家拿钱回自己家呢!
随宴也同样双眼冒火,“我朋友一身旧伤,今日那刀恰好捅在一道陈年伤口上,只怕是肚子都要捅穿了,她死了我又怎么办!”
她还等着跑完这趟要拿五两黄金呢!
老医师最后一甩手臂,挣开了两人束缚,“小儿高烧我去看一眼便知情况如何,开了药就没有大碍,但刀伤需要细致包扎……”
他看向随宴,“这位姑娘,你且让我先去看看,很快便能回来,如何?”
随宴清楚,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无奈点头,“麻烦老先生了。但来回耗费时间,我索性跟着你们去,如何?”
江新添抓了老医师就跑,回头冲随宴喊,“你爱来不来!”
随宴赶紧跟上。
惜阎罗可不能死,她要是没了,随宴最大的一条财路就断了。财路一断,家里几个孩子很快就会饿的饿死,病的病死,随家就真的要完了!
到这会儿了,随宴才发觉,惜阎罗那句“衣食父母”竟是形容得如此贴切。
老医师大概一生都没跑得这样快过。
江新添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拉着人一路狂奔,到了村子里他花钱租住一晚的那户人家里。
随宴费好大力气才跟上,站在院子里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气,这才起身进屋。
她原本不想进去。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可是听见“高烧”,她就忍不住想起,家里几个孩子总是容易在换季时节发高烧。这会儿进去偷个师,就算是偷偷背下药方,也能方便以后啊。
念及此,随宴问心无愧地抬腿进去了。
花了银子就是不一样,随宴只求到一间冰凉的柴房,这少年和他妹妹却占了人家的主屋。
越往北境便越冷,屋子墙壁修得极厚,炕下的孔道大概与烟囱相通连,将整个房间都暖了起来。
随宴好奇观察了几眼,这才往床上看。
床上躺了个双颊通红的小姑娘,皮肤极白,粉雕玉琢似的。
随宴第一眼便晃了神。
她是不是……看见了小诗?
小诗被她送走的时候不过一岁多,孩童成长时期样貌变化极大,随宴晃过神之后便立马否定了。
怎么可能是小诗。
带走小诗的人家是财大气粗的北境富商,小诗不在偌大的宅子里玩乐,怎么会发着高烧出现在这么个破村子里?
随宴当初想过未来或许会和小诗相认,送走小诗的前一天将人扒光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奈何小诗就是一块宝玉做的,浑身毫无瑕疵,更别说胎记,唯一稍显特别的,是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那个晚上随宴根本没睡着,怀里抱着小诗,眼睛盯着她耳垂上的小痣,像是想就这么把这颗痣印在脑海里,好让自己之后能一眼就认出来。
老医师正在望闻问切,随宴失了神一般走近,将小姑娘两只耳朵看了个仔仔细细。
没有痣。
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 14 章
“你看什么呢!”江新添简直炸了毛。
陆羽桥嘱咐得很仔细,但凡有陌生人接近他们,尤其是接近小诗,那便一定要好好提防着。
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和他抢老医师就罢了,这会儿还凑近来看小诗,江新添很难不怀疑她别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