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来几日,丹枫堂都晚开早关,开张时间大大缩短了。
旁人好奇是怎么了,随宴哪儿敢说是自己怕有人追过来闹事。
给那女孩擦洗干净后,随宴发现自己竟然还捡了个美人胚子。
小女孩的面相生得极美,细眉,挺鼻,小嘴,随宴敢说自己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只是对方额上有一道浅白色的疤痕,碍眼得很,破坏了眉眼的美感。
随宴伸手摸了摸那道疤,轻叹道:“赶快醒吧。替你养好伤,还是早日离开这里吧。”
但女孩身上伤势实在重,随宴照顾了她好几日,对方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之后顾云木又出了事,随宴好几天没去过丹枫堂,也没再怎么去看过她了。
还好,现在终于醒了。
一行人回了丹枫堂,随宴让随清安顿好这群孩子,自己去了后院的偏房里。
随宴远远地听见有砸东西的声音,走近后看见潭星端着药站在门口,踌躇不安,像是不敢进去。
潭星看见随宴过来了,才急急迎上去,“堂主!那人脾气太大了,一醒来就乱砸东西,我不敢进去……”
潭星跟着随清学戏还没两年,到底年纪小,小姑娘胆子也小,随宴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轻声哄道:“这里我来吧。你师父带了些孩子回来,你去帮着他安顿一下。”
潭星解脱一般,猛地点点头,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屋子里的人在听见随宴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下来了。
随宴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推开门,迈了一只脚进去,但瞬间就顿住了。
她从市场精心挑选回来的桌子、椅子、花瓶,甚至是床板,全都被砸开花了。貌美的罪魁祸首捂着肚子上裂开的伤口,一边流着血,一边恶狠狠地抬眼看了过来。
随宴心道,好残暴的美人。
但先前随宴被顾云木的离世闹得心力交瘁,眼下不管美人再美,也没兴致观赏了。
她将门打开,走进屋内。
桌子坏了,药都没地方放,随宴索性直接走过去,把药递到了对方面前。
“喝了吧,喝完你想走就走。”随宴声音冷淡,“我救了你,却不太想留你,所以不必这般闹腾。”
随宴清楚江湖人士都多疑,仇家太多了,见谁都以为要害自己。
她没精力解释,所以才赶着对方喝了药就赶快离开。
可就是见了鬼。
那原本还一脸凶相、对她横眉冷对的人,听了她的话后,竟然瞬间红了眼眶,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随宴微微皱了皱眉,这怎么回事?
莫非眼前这位江湖人士,听不得狠话?
随宴觉得莫名其妙。
女孩的腹间不断地有血渗出来,脸色也渐渐发白,她一只手撑在柜子上,狠狠攥住了柜角,突然冷笑一声,张了口。
“呵……你,当真要我走?”
随宴更莫名其妙了。
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回事。
好心照顾她,她发脾气,拆了你的家。
让她离开,她又这般委屈,自己倒像个恶人。
随宴现在困得就想回房睡觉,她今日心绪起伏着实太大,累得神经都似乎僵住了。
她不愿多说,将碗又往前递了递,“快喝吧。要走要留,都先过了今夜再说。”
随宴到底心疼对方身上的伤,她只要是看着和小诗一般年纪的女孩,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哪天小诗也这般被伤了,她估计会心疼得不成样子。
“端着。”女孩一直不肯接过药碗,随宴抓起她的手放过去,转身走了,“我去叫人来给你再包扎一下。”
刚走出房门,身后又是一声脆响。
药碗也被砸了。
那一肚子血的女孩咬牙看着随宴的背影,狠声道:“你给我包扎,不要别人。”
随宴紧了紧拳头。
随子堂好几年没皮痒,她也好几年没揍过孩子了。
可眼下她很想动手管教一番。
念及对方身上有伤,随宴于是只动了嘴。
她冷笑一声,“我就不。”
“不想包扎的话,现在就离开,早点给我留个清净。”
再不管身后有什么动静,随宴抬脚就走。
女孩疼得蹲下了身子,竟然没办法叫住随宴。
她眼眶又涨又热,心口的东西像是快要死了。
随宴上了楼,喊了个能治住那女孩的人下来。
“遥落,偏房里有个难管教的孩子,麻烦你去给她包扎一下。”
遥落是整个丹枫堂性格最泼辣的女孩。
她和随清一般年纪,两个人常常一起搭戏,但随宴好几次看见性格温软的随清被遥落骂得凄惨,还不敢还嘴。
哪儿有点搭档的样子。
遥落泼辣的事也就这么传开了。
但随宴到底年纪大,遥落也要喊她一声“姐姐”。这会儿随宴上来喊,她也没嫌麻烦,披了衣服就下了床。
“随宴姐,你是不是累了?”女孩心细,闻到随宴身上的味道都知道她好几日没洗过澡了,“今夜你要不别回宅子了,就睡我这吧。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桶水来,洗过再睡。”
随宴这才低头嗅了嗅,脸稍稍红了。
遥落哈哈笑了几声,没继续笑话她,取了些药物就下楼了。
人一走,屋子里一安静,随宴的精神就霎时放松了下来。
她看了看香软的床榻,往前走了一步。但想起遥落骂随清时的样子,还是缩回了步子,耐心等着沐浴的水。
丹枫堂里几个跑堂的伙计抬了水桶上来,随宴道过谢,快速地脱了衣物,将自己沉进了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