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了一声,“干嘛?”
“我要去找我师父,你呢?”潭星心里还想着要让秋饶霜把遥落抓起来呢,于是故意道:“你,要不要去找遥落姐姐?我师父应当是和她在一起的。”
秋饶霜对潭星已是十分了解了,抬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行了,你告诉我你生活在瑞城,引我前来,不就是想让我把遥落带走吗?有话直说便是。”
“哦。”潭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卸下了全部的防备,“就如同我先前告诉你的一样,我们家里都是好人,真不知道遥落姐姐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丹枫堂有哪些人,随家有哪些人,她能说的,全都告诉秋饶霜了。
“嗯……”秋饶霜想了想,问道:“你确定吗,你在这里认识的人当中,年纪十三岁左右的,只有你们家堂主的那个弟弟?”
潭星老实点了点头,“我记得是的……”突然之间,她脑子里又闪过一个人,于是连忙道:“对了,我们堂主还有个徒……”
秋饶霜却撩开了车帘,让那马车夫停了车,自己就此下了马车,接着回头对潭星伸出了手,“我见那边有客栈,我们就在此处歇脚吧。”
潭星只好把话都收了回去,左右望了望,这里离丹枫堂还远着呢,但是她也清楚急不得,只好跟着跳下了马车,“嗯。”
她把手放在秋饶霜掌心里,两只手相触,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秋饶霜很快就松开了手掌,潭星搓了搓指尖,也不多在意,跟着他进了客栈,看他定了两间房。
掌柜的乐呵呵的,“年关了,住客栈的人少,你们想住哪间便住哪间吧。”
潭星点了点头,弯唇一笑,“谢谢。”
掌柜的估计也是看她这个丫头可爱,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明儿可就是除夕了,你们不回家呀?”
“我家……”潭星本想说“我家就在这儿”,但是又觉得不要给秋饶霜惹麻烦了,于是改了口,“我家还远着呢,暂且在这里落脚过完年再走吧,劳烦掌柜的挂心啦。”
秋饶霜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很是不耐,回头喊了一句,“走不走?”
潭星对掌柜的笑了笑,赶紧追了上去。
客栈共有三层,秋饶霜去了三楼,仔细看过一圈,选了不太显眼的两间,“就住这里。若你要出门,一定要叫我。”
潭星老实点了点头,“好。”
“明日……”秋饶霜看潭星扑闪的一双眼睛,到底不忍让她失望,于是道:“明日我陪你去丹枫堂找遥落,若是要去随家……那便等入夜再去。”
“为……”潭星还想问问为何呢,结果秋饶霜就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他的房间。
“好吧。”
潭星撇了撇嘴,不管如何,她已经回到了瑞城,最亲近的和自己相隔不远,至少心里是踏实的。
安稳睡了一觉,潭星赶路累得浑身都是酸的,直到日上三竿了这才睁开眼。
她呈“大”字摊开在床上,睁眼时眸中全是茫然,好一会儿扭过头了,看见桌边正在翻书看的秋饶霜,这才回过了神来。
桌上摆了饭菜,看着还热乎,她抹了把脸,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你醒得真早啊。”潭星感慨了一句,她在军营时也是个懒虫,反正除了秋饶霜没人管她,爱睡多久睡多久。
秋饶霜“嗯”了一声,收了书,“过来吃饭,吃完去丹枫堂。”
潭星来了精神,重重应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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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海和随河压着除夕回到了瑞城,过城门守卫的时候,还听那士兵提了一嘴,“两位当家的,你们妹妹昨儿也回来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随师身上去,皆是一笑,没多聊,直直奔着老宅去了。
马车将她们送到了,随河又嘱咐马车夫将车上的东西送回随府去,自己在进门前拉住了随海。
随海顿住了动作,转头看她,“河儿?”
随河面色十分沉重,她捏着随海的手腕,手指无意识地圈住那节纤细的手腕,来回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道:“你想好怎么跟大姐说了么?”
随海默了一瞬,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河儿,我想安稳过个年,不想给大姐添堵,也不想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等过完年了再说,如何?”
“过什么年?!”随河高声喊了一嗓子,看了眼老宅大门,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简直快咬牙切齿,“那些来收咱们铺子的人,可不会管你过不过年?!你为了那个混账,把铺子都抵押出去了,等过完年了,是想让咱们家都喝西北风去吗?!”
随海沉默了。
随文礼欠的债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甚至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多少。
债主只会找随海,欠条成堆成堆的送到了她面前来,这个死脑筋,偏偏就全接下了,还要一分一厘都不拖欠的还回去。
海河商行目前在瑞城和佘州都开了铺子,可眼下这么一抵押,随河算了笔账,怕是过完年了,他们只能留两间铺子了,商行自然也要关门了。
她气得不行,却并不是气家里又要变穷了,毕竟两间铺子也够吃了。她唯独气的,是随海面对随文礼时的心软,若是明年再来这么一遭,别说这剩下的两间铺子了,怕是家里东西都要一个一个当出去了!
随河看着随海,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可是见她因自己的话变得满面愧疚,自己又心疼起来,伸手自然地把人揽进了怀里来。
“随海……”随河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你是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