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随宴,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随宴不疾不徐的,“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随师定定看着她,眼底放出了些透着狼性的光亮,“你。”
看随宴一愣,她又重复说了一遍,“我,要你。”
在随宴思索这个“要”是何意的时候,随师却已经抬起手臂,缓慢地吃起了东西。
她将近大半个月没好好吃过东西,看守她的人存心虐待,给她的都是些又冷又硬的东西,只有陆羽桥来的时候,她才能见到一些正常的饭菜。
可随着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随师的食欲也渐渐退了下去,水气闻惯了,乍一闻到油味儿都只觉恶心。
但好在随宴明白这些,桌上的菜和汤油水都不多,且口味偏淡,随师好歹能下得了口了。
“慢点吃,这汤是暖身子的,多喝两碗。”看着随师吃东西,随宴暂时停下了胡思乱想,一门心思地照顾着随师吃完了一顿饭。
热水还没打上来,随宴匆匆吃了些饭菜,又赶紧去准备随师要吃的药了。眼下春意渐盛,伤口得防着感染,必需的药是必须要吃的。
随宴拿好了要给随师吃的药,两个伙计敲了门,带着浴桶和热水上来了。
随宴赶紧给他们开了门,来来回回几趟,被满满一桶热水一蒸,房间里顷刻间暖和了起来。
随宴拍了拍手,关好了门,走到了随师身边,弯下腰看她,“小师乖,我来给你擦个身。”
她抓起随师一只手,发现还是冷得异常。
随宴揉了揉那只手,使了些力气拽了拽随师。
随师一直看着随宴的眼睛。
这双眼睛太纯粹了,纯粹到,就算眼下要脱光她了,随宴还是这样的眼神。
随师眯了眯眼,突然抓住了随宴的手,道:“你先洗。”
随宴有些懵,房里眼下只有一桶水,她原打算先替随师擦过身了,自己再去洗洗。
可随师让她先洗?
这是为何?
随师松开了她,目光却凌厉地穿透了随宴的衣裳,刀一般落在了她身上,“脱衣服啊,随宴。”
“我……”随宴老来脸皮薄,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顷刻间红了红脸。
随宴看着随师澄澈的一双眼,暗自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点头答应了,“好,我边洗……边替你擦吧。”
她注意到,自己顺着随师之后,随师就会听话一些。
这样的发现显然是有利于随宴的。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亏。
自己和小师之间,还是小师更好看一些的。
随宴于是解了自己的衣裳,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遮了遮,“噗通”一声沉进了水里,水花溅了出来,砸了几滴在随师身上。
随宴极其不自然地抱着自己的肩,她真是想的太多了,就这样子,她哪儿还敢将胳膊伸出桶去,替随师擦身?
比起同岁的女子,随宴的头发是要更黑亮更顺滑一些的,此刻正沾湿了水,湿哒哒黏在了她的背上、肩上,湛湛遮住了不该让随师看到的地方。
可周围连个薄帐都没有,随师就这么坐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眼都不眨地看着她洗澡……随宴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桶里的水热,可她的脸更热,只能加快了洗身子的速度。
没轻松多久,随宴听见随师道:“转过来。”
随宴:“……”
她试图对她讲道理,“小师,我一把岁数了,你别闹我,我很快就洗完了……你一个小孩子,还受着伤,不能闹,明白吗?”
“小孩子?”随师的语调又变得奇怪了,她低低笑了一声,不再多说,而是撑着桌子起了身,站到了浴桶边,一览无余地将随宴全身上下看完了。
随宴:“……”
就跟烧开的沸水似的,随宴一下子就炸了,在桶里蜷缩起了身体,脸都埋了一半进水里,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眼尾都泛起了红。
好歹也同床睡过许久,可随师发觉自己对这具身体还是有些别的向往,眼下毫无遮掩看完了,她还想伸手碰一碰。
羞怯的随宴……看上去比别的样子要好多了。
随宴瞪了瞪眼,大有问随师怎么还看的意思。
随师轻笑了一声,羞辱够了,终于舍得转身走了。
她出去要了一桶热水,自己拉了屏风挡着,解开了衣服,擦着身上为数不多的完好的皮肤。
她疼,很疼,非常疼。
随宴听见了几声闷哼,像是死咬了牙关忍下来的痛呼。
她冒出了水面,转身看着那屏风之后,随师动作缓慢,每擦一下,身子就会微微抖上一抖。
这都是怪我——
随宴闭了闭眼,觉得一介罪人没资格泡个舒坦澡,于是匆匆洗过,穿衣服出来了。
她拿了药和绷带,绕去了屏风后面,眼睛尽量不乱瞥,只盯着随师身上的伤口。
可随师却并不避讳,坦荡荡地将一身的伤口和白腻的皮肤袒露给她。
那肩背薄薄的,肉却紧实,两臂和双腿都修长无比。
随宴眼神晃了晃,默默告诉自己——一个小屁孩而已,当初要是没送走,还不知道要被自己看多少回屁股呢。
想通了,她那些诡异的羞怯感终于消失殆尽了。
随宴的目光落在随师的背上,颜色不一的伤口或深或浅,本该爱美的姑娘家,却好像全然不在意那些疤痕似的。
“我来。”随宴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仔仔细细地,尽量轻柔地,替随师将上身擦拭了一遍。
还要往下的时候,随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皱眉将她一推,“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