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仁彻将信叠起来,放进了信封里,塞进了抽屉。站起身拉开纸门,蹬蹬蹬的跑下楼,跑到了离天守阁最远的一处院子。
这里被重修,但大家依旧习惯住在他们原来的房间,挤挤挨挨的,连成一排。他用力的握拳锤着门,没两下烛台切就开门。
他眸光一滞,蹲下身用仰视的角度看着羽仁彻。随手抓起他一只脚丫,拍掉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拍另一只。
“怎么了,是新袜子不喜欢吗?那让歌仙找找更软的布料给你做几副好吗?”
羽仁彻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里面的装饰?明天喊人来重新布置好吗?”
羽仁彻再一次摇头。
“那是肚子饿了吗?”
羽仁彻摇了摇头,又点头。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声音不如普通的十岁幼童般清亮。说话时脖子上的肌肉抽动,那在治疗下淡化许多,却还未消失的十指淤痕,也在时而抽动着。
“我不穿袜子,以前不穿也可以。”
烛台切笑着说:“那是以前没有条件。”
“现在的房间,东西好多都不认识,不会用。电脑是什么?电视是什么?打印机、钢笔、手机、耳机……”
“等时政的老师来了,他们会教你。”
“但是……”羽仁彻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他蹲下身,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知何时,其他的付丧神也都走出了房间,蹲下身将他围在中间。
好久好久,直到双脚都没有感觉了,羽仁彻抬起干净的,却没有几两肉的小脸,脸颊带着红晕,双目红肿。
“想吃糖。今天为什么没有做,想吃烛台切做的水果糖。”
沙哑的声音,细弱蚊吟。
但烛台切听到了,他撸起两边袖子,用力的点头:“好哦,现在就做!”
五虎退连忙说:“我去摘果子!”
前田也说:“今天看到了,结了两个好大的果子,比彻的手掌还大呢!”
他们两个牵着走,跑向樱花树,在靠旁种着一棵移植过来的果树。这是羽仁彻前年生日时,他们想尽办法移植过来的野树。没打过农药,没有嫁接,没有改良,就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代的长在山林里的普通的果树。
只有这种树会结出煮了之后有甜味的果子。
移植了六棵,只有这棵顽强的活下来。
歌仙给烛台光打下手,乱用湿帕子给羽仁彻擦脸,清光和安定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山姥切裹着破旧的床单躲在角落。
很快的,羽仁彻吃到了他想要吃的水果糖。
不是熟悉的味道。
舌头已经知晓了真正的甜的滋味,再吃这种东西时,一口进去就酸得牙齿麻麻的,嘴巴里一阵苦一阵涩,那点子甜味就微乎其微起来。
“好甜。”羽仁彻将一整碗吃完,勺子放在连碗底都舔干净的白瓷碗里。
“我去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他冷漠的转身,朝着天守阁快步的走去。
踉踉跄跄的,点点滴滴的水渍落在了走廊,蜿蜒的痕迹最终隔绝在天守阁拉紧的纸门外。
就如那天被雨冲刷干净的血迹一般。
一眨眼,蒸发得干干净净。
第2章 万屋
夜色正浓,如浓稠的水墨般浓郁的倾洒在大地。羽仁彻睡不着,背起他重达数十斤的背包,步伐轻松的踏在走廊上。
他先去去了厨房,搜刮出所有的盐袋放在腰包里,又去了那棵樱花树,将厨房翻出来的做菜用的白酒洒了一周。
前任已经迁坟,坟堆被压平,地底埋着几片腐朽的棺木。
做完这一切,他顶着月色踏出了本丸,沿着下山的路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通往万屋的路。万屋的坐标特殊,一旦本丸被袭击就会自动关闭,需要去时政重新申请才会开放。
他和短刀们去过一次,很容易就记住路线。
万屋没有黑夜,人来人往,很是喧闹。他左右看了一圈,沿着记住的路线走进了其中一个红门的商店,这是专门出售武器的店铺,除了各类冷兵器外,还有符箓法器等,花样繁多。
热武器也有一些,但热武器对溯行军无用,很少人会购买。
店长是个青年,即便店里的客人不少,在看到他入门时还是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声:“欢迎光临!这位小先生有点面生,是想买什么?不是自夸,我们店是万屋最大的武器店,什么类的兵器都有。”
羽仁彻看了一圈,指着一把刀架上的大太刀,大太刀的刀柄是黑色,缠着一圈白绳,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开刃,在身负灵力的人眼中刀身错落烙印着重重的法阵。
没有开刃的大太刀,在灵力者手中却能发挥出比开刃的刀更加锋利难挡的杀伤力。
店长看了眼大太刀,有些愕然。“您想要买这把?”
“非卖品?”
“这倒不是,您是用来送人的吗?”店长取下了那把刀,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身高还不到一米三的小豆丁,表情有些滑稽。“需要送货上门么?免费的。”
“我自己用。”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店长心里纠结,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羽仁彻不解的轻轻皱眉,仰头看着他。似乎在问‘你说的可以买’。
“这把刀的重量是1.45公斤,合起来近三斤的重量。”小客人小小一只,脸色苍白,又瘦得跟风吹就能跑似的,万一把人压到了,回头他本丸的付丧神大人们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虽然付丧神大人们不是不讲理的,但也免不了有几个冲动的,他一个小小的店长可不敢挑战他们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