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了歪头,“说起来,家里的琐事是你负责的。”
太宰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说:“我才十岁。”
“我也十岁。洗完澡,你要擦地,灰尘还很多。被褥和窗帘衣服等明天再洗,现在就算晾了也不会干。你也要思考着怎么做饭,到时候买煤气。”
说着羽仁彻直接出了浴室,拿起工具开始对着木板敲敲打打。留在浴室里的太宰,不满的踢了下脚,他是真不想干活。
可是,又找不到偷懒的好借口……如果生病的话,应该就不用干活了吧。
太宰将目光放到水龙头,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森鸥外捧着一碗泡面,看着门口这两个去了又回来的小孩,视线往后……得了,倒了一地的人。
“我只是打断了他们的双腿。”羽仁彻用一种‘我就是轻轻拍了一下’的语气解释了身后那群人倒地不起的原因。
森鸥外顿时觉得碗里的面都不香了,一群成年人连叫都不敢叫,用双手和下巴爬行着迫切远离这里的凄凉背影,让他印象尤其深刻。
进了诊所,羽仁彻走在前头,自然得像是这里是他的家,说道:“治君洗澡时地滑摔了,骨折,我给他正了骨,剩下的需要你来。”
森鸥外把碗一放,让他把太宰放在医疗椅子上,一检查,纳闷了:“摔倒还能把两条腿都给折了?”
“左腿是摔的,右腿是我打折的。”羽仁彻面无表情,慢吞吞的道出让森鸥外倒吸一口冷气的话,“他想通过受伤逃避家务,断一条跟断两条也没什么差别。”
森鸥外看了眼眼里冒着泪泡,是真的知道疼的太宰,真不知道是该拍手叫好呢,还是说羽仁彻下手够狠。
不过没差,他赚的就是这份钱,两条腿一块儿敷药夹木板,就收到了一大把零钱。他也不嫌弃,笑嘻嘻的将钱随手塞兜里,也没数。“多谢惠顾啊~这种活儿也可以多来几次~”
太宰下唇都快被他咬出血来了,实在是太痛了,羽仁彻是个魔鬼!
眼眸幽深的盯着森鸥外:“希望下次受伤的时候,森医生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跟我治疗。”
森鸥外一愣,羽仁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太宰捂着额头叫道:“你干嘛!你这是家暴!之前我忍了,是我不对,但这次我又没做错!”
“你让本就不富裕的存款遭受了不该有的劫掠。”羽仁彻压低声线,嘴角扬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正因为有森医生的诊所在,你的伤只需要大半个月就能好。要心存感激。”
森鸥外不想要谁感激自己,他只想这两个奇怪的小鬼能快点离开。刚才太宰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妙,像是被看穿了什么般的意有所指……
啧,要不是顾及着羽仁彻,他都要喊爱丽丝了。
回去的路上去便利店买了两个便当,太宰被背在背上,可能是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有活力的叽叽喳喳起来:“说了我要吃蟹肉,旁边就有蟹肉罐头,为什么不买?竹夹鱼便当不好吃,就应该听我的买天妇罗的!哼,我才不要吃这种便当呢!”
催促着让羽仁彻回头换一份。
羽仁彻没有理他,等回了租房,将不知死活的太宰放在榻榻米上,便当放在厨房的料理台。“这两份是我的,你今天没得吃。”
太宰:!!!
“凭什么啊!”
“不干活的人,不配吃饭。”羽仁彻认真的道,“我没有要求你短时间内包揽所有的家务,要做得又快又好,但是……你这种连学一下都不愿意,还选择伤害身体逃避琐事的态度,让我很不开心。”
见太宰撇开头逃避他的视线,羽仁彻偏要扳过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不要逃避,这只是一件小事,若是逃避成了一种习惯,对你……”
“对我的未来不会有好处,以后会成为只会张手要饭的废物,人间的渣滓,像垃圾一样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你是想这么说对吧?”太宰说道。
语气含着讥讽,眼里却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难以去解读的情绪。
起码现在的羽仁彻,还达不到能解读出这种眼神的高度。
“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没有,还是没想过?是觉得自己不会说出这种刻薄的话,但其实心里是这么想的吧。”太宰的话有些咄咄逼人,然而,看着羽仁彻那双澄澈得,含着些许困惑的眼睛时,心中的烦躁更甚。
还真的没有这么想啊。太宰心里这么说。
可是,迟早也会这么想的。只不过是还没踩到底线罢了。
只是因为还不够熟悉,一起生活的日子太短,沉迷于照顾一个弱者的成就感之中,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种成就感就会转变成凌驾于失败者上面的高高在上。
人都是这样的。
太宰哼了一声,破罐子破摔般的躺在地上,侧着身子面朝墙壁,是无声的抵制。他以为羽仁彻又会跟他说一些让人听了就不想听的大道理,却没想到,后背却想起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你不也是在逃避吗?跟我一样,用沉默来抵抗。可是,我是不会屈服的,大不了被赶出去而已。
太宰觉得自己没错,应该说,他是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将未来将会遭受的待遇所受的委屈提前释放出来而已。反正以后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倒不如将这个时间线提前。
羽仁彻沉迷与木头工作之中,等到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工作,才发现,已经天黑了。他只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小闹钟,塑料的表壳,连指针都是塑料的,显示是下午六点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