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找到一份距家步行半小时的工作。
「查尔斯电报公司」的电报员,每周单休一天,每天上班十小时,第一年的年薪35英镑。
在伦敦几百万人中,原主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因为一场事故,今夜戛然而止。
小巷不见第二人。
百米外的巷尾,南瓜灯在枝头龇牙咧嘴,仅有它见证了刚刚发生的穿越时空与死而复生。
几分钟前,原主走进伦苏格兰场附近的小巷,这是她下班回家常走的一条路。
小巷约二百米长,有零星几盏煤气街灯照亮路面。
尽管天黑后人流稀少,因为这里靠近伦敦警察局,她走了三个月,一直都很安全。
今天,原主照常走路。
巷内没有其他人,走到中段,忽然感到背后起风。
一个陌生男人从后方快跑冲向她,要抢她的手提包。
她下意识紧紧抓着包,脑子一片空白。关于包的拉扯没有持续几秒,左手手腕一疼。
男人不再抢包,改拽手链。
在扯断银手链后,狠推她一把,头也不回地从巷尾逃走。
抢劫来得快去得快,不超过半分钟。
原主吓到忘了呼救,猝不及防地被推,脚一歪,摔在地上。
很不幸,她向右倒地时没来得及用手撑一把,侧脑撞上了地面凸起的石块。顿时头疼欲裂,似听到脑中的血管爆裂,当场死亡。
莫伦打开手提包,先看了怀表,显示“18:12:49”。
原主进入小巷时听到18点整的钟声,从巷口走到倒地位置一般需要2分钟。
现在距离案发堪堪过去十分钟左右,却足以让劫匪逃之夭夭。
莫伦放下怀表,取出折叠镜。
镜中照出与上辈子九成相似的长相,也都是黑发蓝眸。没有细看脸,先侧头观察刚才被重击的部位。
——右脑翼点。
是额骨、顶骨、颞骨与蝶骨的交汇处,也是颅骨骨板最薄弱的地方。在这个H形骨缝内侧,有脑膜中动脉前支经过。
解剖学的描述可能不太好解,东方惯常称呼此部位“太阳穴”。
此处被重击会引发脑动脉出血破裂,有概率会导致迅速死亡。
莫伦对着镜子反复查看。拨开头发,又拭去脑袋侧面未干涸的血迹,却根本找不到哪里有伤。原先染血的皮肤位置,伤口彻底不见了。
她也没感到脑部有丝毫不适。接受了记忆后,短短几秒眩晕感全部消失。头脑清明,精力充沛。
如果不是崴了一下的右脚脚踝还在发痛,几乎无法证明这具身体刚刚经历了重伤至死。
太奇妙了!
莫伦眼神灼灼,手指抚过右脑翼点。
借尸还魂究竟是什么科学原,居然能瞬间治愈重伤,令人好奇这颗脑袋是否存在非同寻常的构造。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似握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就要精准地切向自己的脑袋。
下一秒,若无其事收回手。
过劳猝死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这辈子不会重蹈覆辙,也该过得闲适一些。
最关键,她无法给这具身体来一次尸检。
莫伦收起镜子,弯起右腿。仔细触诊肿起的脚踝,确定是踝关节前脱位。
保持屈膝与足部背伸的状态,双手使出巧劲,面不改色地迅速将脱臼的骨骼关节复位。
环视四周,没有找到木板等固定受伤脚踝的支具。
是撕裙子弄点布条凑合固定?还是大喊出声寻求帮助?
莫伦选择先取出包里的笔记本与复写纸。
原主因为电报员的工作性质,习惯性在包里放几张复写纸。眼下,它起到了一个书写之外的作用,可以提取鞋印。
莫伦双手借力撑地,往左侧平移半米。
那里有一个7.5英码的胶鞋鞋印,是劫匪留下的。朝前与向后看去,能依稀看出劫匪足迹的走向。
利用复写纸表面的油墨能粘附灰尘,采用按压法去提取鞋印。
熟能生巧地操作,先把复写纸覆在鞋印上,再撕一大张笔记本内页白纸,把它盖在复写纸上。一手固定,另一手数次按压白纸,把足迹顺利地印到复写纸上。
再将复写纸平铺夹入笔记本,与磕破原主脑袋的染血石块一起放入手提包。
莫伦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苏格兰场如何调查,对案发现场的痕迹检测程序又完善到了哪一步,只能先自行取证一份。
这时,一道脚步声进入巷尾。
青年男人走进巷子三四十米后,不确定地问:“海勒小姐?是您吗?”
莫伦听出来,这是原主认识的声音。
昏黄光线照出男人的大致身形,来者是萨米沃尔先生。
从记忆看,原主与沃尔先生不仅是认识。相识近一个月,互相萌生出好感。
沃尔,今年28岁,「杰克国际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往年他常在海外出差,一个半月前从西非回到伦敦。即将迈入三十岁,不想再四处奔波。他在伦敦有房产,往后就在这里定居生活。
两人就职的公司分别位于同一条街的两端,午休时在咖啡店遇到了几次,慢慢熟悉起来。
沃尔文质彬彬,与原主相处越久,对她越体贴。
从赠送她喜欢的鲜花到相约公园散步,两人从未冷场,总能愉悦地聊天。
“是我,您没看错。”
莫伦回答沃尔,似乎满腔欣喜。“上帝保佑我,沃尔先生,竟是您来了!”
沃尔立刻快跑过来,“您怎么了?”
莫伦:“我的右脚扭伤了。”
“上帝啊!发生了什么?”
沃尔看向坐在地上的莫伦,与她的眼神对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