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碰吗?”木良漪用眼神询问。
“自然。”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刀身上,轻轻滑过。
铁衣站在后头跟看奇景一样。
等木良漪欣赏够了,萧燚才将刀重新收入鞘中。交给铁衣,让他放回去。
她收刀的时候后退几步,远离了木良漪。左手持鞘,右手握刀柄,挽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腕花,刀鞘口先抵住刀刃与刀柄的接口,然后顺着刀刃滑至刀尖,再顺滑地将刀刃含入其中。
木良漪,眸光晶亮,眼中崇拜之情更甚。
“青儿,你和黛儿去玩儿秋千吧,我陪姐姐用早膳。”
青儿道是,黛儿却不想过去,笑着道:“郡主,奴婢不玩秋千,在旁侍候吧。”
话落木良漪未做表示,她却收到了萧燚横过来的一眼。
黛儿怕萧燚,打心底里发憷,被这一眼看得忍不住哆嗦。连忙低头,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开口了。
“萧姐姐用膳时不喜欢人伺候。”木良漪像是没察觉任何异常,道,“你们自去玩儿吧。”
黛儿被青儿拉走了,木良漪陪着萧燚来她房中用膳。
“三日后,福宁公主就要出阁了,姐姐去送她吗?”
“宫里下了帖子,按理该去。”
但是萧燚不想去。
“姐姐不想去的话,可以称病。”木良漪怂恿道,“咱们一道称病吧。”
“但你身边的人……”
“那就叫她一起病好了。”
二人正说话,忽听外头传来一声喊叫,跟着变成痛哭声。
二人起身走出门,铁衣跑过来报说:“黛儿姑娘玩秋千不小心摔了,似是扭到了脚。”
木良漪连忙过去询问,黛儿已经抱着脚疼得满面惨白,梨花带雨。
铁衣开了侧门,又叫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婆子将黛儿背上,送到了马车上,由常欢带着她去医馆。青儿同婆子也一道跟了过去。
“那就叫她一起病好了。”
萧燚耳边响起木良漪方才说过的话。
但是看她满脸担忧之色,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赶巧罢了。
“姐姐,今日日头不算毒,咱们出城玩儿好不好?”木良漪道,“城外的三清观据说很灵验,咱们去拜拜吧。”
萧燚自不会反对,吩咐铁衣道:“去备辆车。”
木良漪却拉住了她的手,娇声道:“姐姐,我不想坐车,你骑马载我好不好?”
……
三日后,福宁公主出阁的日子。
谢昱白日里将妹妹送出永安城,晚间回来,还要面对举杯恭贺的满朝文武。
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这些人唱戏一般的嘴脸,但还要面上挂着与他们同流合污的笑,一杯一杯饮下他们敬来的酒。
酒过三巡,泰和帝带着赵皇后以及有孕在身的木贵妃提前离席。龙椅空了,大殿中的热闹便更上一层楼。
谢昱实在喝不动了,用着更衣的借口出了大殿,走到一处僻静的园子里,蹲到花丛边便吐。
吐完之后感觉两耳轰鸣,天旋地转。他强撑着起身,踉跄着走了两步,忽然悲从心起,看着四周寂静无人,一整天的伪装像是被火舌舔到了的窗纸,瞬间碎成灰烬。
旁边长着几棵石榴树,谢昱缩到最大的那棵下面,背靠着树干,嚎啕大哭,涕泗横流。
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顶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谢昱抬头,头顶正前方出现一抹发白的影子。
“啊!”他的后脑勺猛地砸到了身后的石榴树上。
“王爷小心。”
谢昱吓得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听到这话,才看清原来面前站着一个人,那抹白影子是他手里拿着的帕子。
“你你你……是谁?”
此处几乎一片漆黑,他根本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
“下官殿中侍御史齐辙。”
“哦,御史台的人。”
谢昱扶着树站起来,树上的石榴花扑扑簌簌砸下来。
他往前走一步,齐辙后退了一步。
手里还举着白帕子。
“是不是准备参我……言行无状?”谢昱酒意冲脑,说话有些大舌头,“参吧,本……本王让你参。反正欺负本王,也……没什么难的。”
“殿下多虑了。”齐辙道,“下官只是见殿下需要帮忙,才上前问询,并无二意。”
谢昱根本不信这人的说辞,闻言冷笑一声,想要绕开他往前走。
然而刚要迈腿,脚脖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此时的他根本没能力自救,整个人向前扑去。
齐辙伸手去扶,却不料谢昱的手抢先一步抓到了另外的东西。
“啪。”
官袍的腰带被薅断了。
罪魁祸首扑在了他脚上。
……
莲州是大周最靠北的一个州,东面临海,西面与繁城守军驻扎地相连接,也是北方三大屯兵重镇之一。
领兵驻守此地的人叫林岳,寒门出身,十年前北真南下时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兵,后来在一次次抗击北真骚扰的战斗中锋芒渐露,泰和七年正式接受朝廷任命,成为七万莲州守备军的统领。
因统帅姓林,是以莲州军也称林家军。
六月初十,福宁公主出嫁的队伍抵达莲州。两国约定,将此处定为接亲地点。
“大哥,公主仪驾已经安全到达驿馆了。”林飞云与林岳一母同胞,却比他小十几岁。长兄成为一军统帅那年,他才刚够投军的年龄。
“稳重,说了多少遍还是不长记性。”林岳与一众部将商议完布放的事,从堂内走出,虎着脸教训不够稳重的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