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聚集在杈子之外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群斗之声远远地传过来。
守卫皇宫的是殿前司的军队,关闭宫门的应该也是他们。
侍卫步军司由皇后的父亲和兄弟统领,他们跟殿前司发生直接冲突,而且是在宫门口,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萧燚的思绪急速飞转,眸色越来越沉。
廉王当真敢做那件事吗?官家正值盛年,他哪来的胆子?
战场迅速扩张,乱斗的士兵蔓延到了杈子对面十几丈远的地方。正是殿前司跟步军司的人。
守在杈子后面的士兵也跑过去加入战斗。
步军司明显不敌殿前司,被对方压着打,战场几乎转眼间冲破杈子的阻拦。萧燚也被席卷其中。
杀红了眼的士兵执矛朝她刺来,萧燚侧身躲避,一把抓住,将红缨长矛抢了过来。继而顺力一扫,长矛尾部重重敲在那士兵的脖子上,直接把人敲翻在地。
萧燚手执长矛,连杀数个挡在她前面的殿前司士兵,骑着白驹离开了交战区域。
一路狂奔,骏马载着她重新回到贾楼。
应该是听说了交战的消息,贾楼的大门已经闭合,平日热闹无比的街道此时无一行人。
萧燚下马敲门:“再不开门我直接破门进去了。”
里头的人正处于极度恐慌之中,自然不可能开门。
萧燚也不可能真的赤手空拳地去破门。
她绕到围墙边,借着墙边的柳树爬上了三丈高墙,从墙头一跃而下。
里面的人以为是趁乱抢劫的强盗,拿着家伙就冲上来。
萧燚来不及解释只能先出手,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放倒以后才出声证明自身:“我是楼里的客人,进来找人。”
众人此时才看清是个女子,微微放下心。又因她实在凶悍,而无人再敢上前。
萧燚直奔三楼而去。
一路跑到挂着风月无边牌子的包间前:“开门!”
出乎意料地,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萧……娘子?”怜娘有些惊讶,“你找奴家……”
“杨文德在不在这里?”
“娘子找杨指挥做什么?”
“看来是在了。”
萧燚推开怜娘,直接冲进房间。
绕过屏风拨开锦帐,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杨文德正躺在铺着锦绣衾褥的大床上鼾声大作。
“杨文德!”
床上的人睡得死猪一般,根本不给她回应。
“杨指挥昨日酒吃得有些多……”怜娘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会儿醒不了。”
萧燚一脚踹在床沿,那结实的大床带着床帘帷幔剧烈摇晃,看着要散架一般。
“他的随身物品在哪里?”她冷声质问怜娘。
“在……那里。”怜娘怯生生地指向旁边的衣架子。
萧燚走上前,一把撤掉杨文德的外衣,找到了挂在衣架上面的令牌。鎏金铜牌正面写着“侍卫亲军马军司”,背面是“都指挥使亲执”。
……
“赵仓父子怎么会知道?谁给他们通风报的信!”
封禁皇宫的想法是大朝会上泰和帝再次无故昏迷时才在谢显的脑子里生出来的,从关闭宫门再到软禁百官不超过半个时辰,赵仓父子如非提前知晓,根本不可能反应这么快。
可是他早朝上才决定做这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打算,甚至在那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每次都有意外发生!
这次虽然是兵行险招,但胜在他有天然的优势,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传位诏书再解决掉泰和帝,届时他就是大周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侍卫步军司的人不出来捣乱的话。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殿下,局势已经这样了,咱们更不能自乱阵脚啊。”钱玄同看着暴躁的谢显,劝道,“当务之急是拿到传位诏书,届时殿下就是新任天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显也知道他说的有理,所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此时无比希望能将木良漪接到身旁,他的阿良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见谢显还不说话,钱玄同急道:“现在只有步军司的人在攻城,等到马军司一并过来,三万对四万,守城不难,但事情一旦闹大就不好了。还请速下决断啊殿下!”
“去找木微之,叫他起草传位诏书。”谢显道,“若是不肯,先杀木良泽后杀木良江。”
“是,殿下!”
……
垂拱殿外有重兵把守,数个太医跪在外殿,赵皇后与木贵妃则与泰和帝一起被软禁在内殿。
一见谢显,赵皇后立即起身斥道:“廉王,你要谋朝篡位吗?”
“陛下视你如亲弟,册封亲王,委以重任,你如何对得起他的爱重与信任!”
“视本王如亲弟?那是因为他没有亲兄弟,又必须将兵权控在自己手里,宗室子弟里只有本王能帮他。”谢显冷笑道,“别说的那么好听,叫人觉得皇家有多重感情。”
“你……你放肆!”
“若是不想受苦,就识相一些,本王没工夫搭理你。”
赵皇后在谢显阴狠的注视下跌坐回圈椅上。
木贵妃伏在床边,捏着帕子擦泪,没起身也没转头看谢显。
床幔撒下来,遮住了泰和帝半个身体。
“啪。”
赵皇后手边的茶盏被打翻在小几上。
谢显温声望过去,赵皇后满脸惊慌。
谢显不解,但只当她出身小门小户,遇到大事便原形毕露罢了。
他继续向龙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