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公子。”贾大娘夹着嗓子来到马车旁,“阿俏听闻您来了,十分高兴呢。”
谭致远下车困难,踩着车凳的同时还需要谭安和谭庆站在左右两边搀扶着。
“几人在家?”站稳之后,他睨了贾大娘一眼,迈步向前走去。
“回公子的话,今儿就我们母女两个。”贾大娘一边跟上一边殷勤地回答道,“她男人出去走货了,还没回来。”
谭致远闻言不禁有些失望,但是来都来了,自然没有到了门口再回去的道理。
“你们俩去厢房睡吧。”进到院内之后,谭致远吩咐道,“明日再走。”
“是,公子。”
贾大娘将谭致远送到阿俏房中,又替他们送了酒,掩了门。然后摘下廊下的绿灯笼,挂到了院子里一棵杏树上。挂好之后往四周望了望,便回提裙回自己房中安歇了。
谭致远这一夜过得极为畅快,一觉睡到了次日正午。醒了以后由阿俏服侍着用了午饭,才悠哉悠哉地乘车离开绿水巷。
到家之后仍觉精神不济,于是继续倒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他母亲谭夫人的声音,紧接着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远儿,出大事了孩子!”谭夫人满脸焦急,发髻微乱,贵妇人的端庄自持不见踪影。
“出什么事了?”谭致远带着起床气,有些烦躁。
“来了好些官兵,说你打死了人。”谭夫人急得掉泪,“你爹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到现在也不回来,咱们该怎么办呀?”
“打死人?”谭致远听懵了,“我打死了谁?”
“简直胡扯!”他赤脚站在地上,“谁要抓我?”
正说话间,丫鬟小厮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官兵已经闯了进来。
谭夫人吓得大喊,抱住谭致远就哭起来。
“谁叫你们闯进来的?”谭万年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乃朝廷正二品大员,谁给你们的胆子私闯要员府邸!”
谭致远母子听见谭万年的声音就像看到了靠山,胆子也硬起来,直接开门走了出来。
“见过谭尚书。”领兵的是一名魁梧壮汉,名叫赵勤,是赵仓长兄之子,赵丙的堂兄弟,如今在侍卫步军司当虞候。
“卑职侍卫步军司赵勤,奉命前来捉拿杀人嫌犯。”
“你说谁是嫌犯?”
“令公子,赵丙。”
“胡说八道!”赵丙指着赵勤骂道,“你叫赵勤,是赵丙的什么人?公报私仇是不是?”
“敢问赵大人,谁告我儿杀了人?杀的又是谁?”谭万年反问赵勤道,“且不说此事荒谬至极,就算是我儿当真杀了人,也该由刑部大理寺来管,侍卫步军司何时也开始管查案了?”
“哼。”赵勤冷笑道,“都指挥使已经入宫面圣,同时命人写了桩子递到刑部。我们是不管查案,但要看着人犯,决不能让他逃了。”
说完,他怒视谭致远:“你害我堂弟性命,却还能装作无事之人躺在房中酣眠。谭致远,你未免太过狂妄!”
赵丙死了?
谭致远闻言也怔了片刻,若不是院子里的这些兵,他真会觉得是赵勤在跟他开玩笑。
“你信口雌黄!”谭万年一听是赵丙死了,心中大骇,“休要污蔑我儿!”
“就是!”谭致远道,“赵丙死了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说是我杀的?”
“人证物证具在,你休想推脱!”赵勤道,“谭致远,我弟弟不过是与你发生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争执,你却害他性命,真当我赵家无人不成!丙儿的命,定要你拿命来抵!”
赵勤言之凿凿,谭万年也不禁开始怀疑,谭致远是否真杀了赵丙?
若是真的……
“主君!”谭万年的随从忙从旁搀扶住,“主君切莫着急,保重身体要紧。”
谭万年白着脸,粗喘着气,看向谭致远。
“爹,你这是什么表情?”谭致远一下子就懂了他在想什么,“你怀疑我?”
“不是我!我没杀赵丙!”
“爹,我是你儿子,你连我也不相信吗?我真的没有杀赵丙,真没有。”
在谭万年怀疑的目光中,谭致远辩驳的声音越来越高。是,他是弄死过几个人,可那都是没权没势的市井小民。就算弄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赵丙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他确实想过弄死他,但他没疯。
见他如此,谭万年心里的怀疑又慢慢在消退。他问赵勤:“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第49章 御状
“陛下,臣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虽然不成器,但是臣唯一的儿子啊!”垂拱殿内,赵仓趴在地上涕泗横流。
“丙儿怎会突遭意外?爱卿先起来,跟朕说清楚。”
喜云立即给侍候在旁边的小内侍使眼色,叫他们扶赵仓起来。
赵仓却不肯起,又往前爬了两步,直接跪到了泰和帝脚下:“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
泰和帝不得不从榻上下来,亲自弯腰扶他:“朕一定替你做主,爱卿先起来再说。”
赵仓在泰和帝和喜云的共同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泰和帝的手臂道:“陛下,是户部尚书谭万年之子谭致远。是他买凶杀人,要了丙儿的命。求陛下为臣做主,捉拿凶手谭致远归案。”
“谭万年的儿子?”泰和帝疑惑,“他为何要杀丙儿?”
赵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据贴身跟在丙儿身旁的小六说,是……是他们二人因一些小事发生了口舌之争,那谭致远怀恨在心,便花钱买凶,将丙儿……将丙儿活活打死在了一条民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