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镇南王府的三娘,平昭公主萧燚。她……”
“你给我闭嘴!”赵仓呵停妻子,“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了?”赵夫人却认为自己的判断绝没有错,“你看看那个萧燚,她作为丙儿的未婚妻,咱们板上钉钉的媳妇,从圣旨赐婚以来,她可登过一次门?就连我主动上门拜访,还要看她一个晚辈的冷脸。”
“丙儿被人害死,她不仅一句问候都没有,连头七都不见人影,可有半点儿未婚妻的样子?依我看,她不仅不为丙儿伤心,反倒在暗自高兴。”赵夫人越说越激动,“我想遍了整个永安城,只有她巴不得丙儿早死,那样她就不用嫁到我赵家来了。”
“你给我住口!”赵仓这下当真动了怒,拍桌而起,“你一内宅妇人,跑到前堂来搬弄什么是非,给我滚回去!”
赵夫人被震得哭都忘了,白着一张脸,被侍女扶着离了前堂。出来之后,才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丙儿,我可怜的丙儿啊。你蒙冤惨死,你爹却不肯替你报仇。你放心,娘是最疼你的,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的丙儿……”
……
萧燚今日回来的早,正赶上青儿引着侍女将晚膳送进木良漪房中。
“药喝了吗?”
“熬好了,吃过饭再喝。”木良漪就着侍女捧来的水净了手,接过帕子擦拭。
萧燚走过来,直接在她用过的水里将手洗了一遍,又从她手里接过帕子擦干。
捧盆的侍女头也不敢抬,等萧燚洗完了,弯着腰退了出去。
“先把药端来。”见桌上摆了两副碗筷,萧燚自然地坐下,吩咐道。
府中下人畏于她在外威名,自她住进来,所有人都比从前规矩了不少。她吩咐下去的事,无人敢阳奉阴违,有时甚至比木良漪说话都管用。
对于这种类似于喧宾夺主的变化,两人心照不宣,府中人也无人敢提。
“身体如何?”
“无事了,多谢姐姐关心。”
木良漪病愈,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昨夜之前的状态,和谐中夹杂着刻意的疏离,平静中蕴含着默契的冷淡,不尴不尬,却没人觉得无所适从。
青儿将药端了来,有萧燚在,也不用她嘱咐,所以放下药就立马转身出去了。
“赵丙的案子对外声称已经结案,但木良江并未放弃继续追查。”萧燚将药碗往木良漪那一侧推了推,如愿看见对方皱起了秀气的柳眉。
“哦,是吗。”木良漪别开眼不去看那黑漆漆的药汁,专心吃饭。
“那又怎么样呢?”她毫不在意地说,“他愿意查,我也不能拦着他。”
“你就当真……”萧燚忍不住道,“如此有恃无恐?”
“做都做了,怕也晚了。”木良漪道,“我若害怕,便不会去做。”
“你……”萧燚说不过她,冷哼一声之后,端起碗埋头吃饭。
她的饭量比木良漪大,却比她先吃完。放下碗筷后静坐在那里,看着木良漪吃。
木良漪吃饱喝足,要起身时听她道:“药还没喝。”
“……我太饱了,过会儿再喝。”
“过会儿也逃不掉,我在这里,总要盯着你喝掉它。”萧燚见她已经起身,也不去拦,只说道,“若是凉了,便热过再喝。”
抬起的绣鞋落回原地,木良漪盯着萧燚看。
那眼神像一只受了人类欺负的小兔子,可怜极了。
萧燚觉得自己真是眼瞎,居然觉得她像兔子。
明明是只狐狸才对。
“你瞪我,药也要喝。”
萧燚同样站起来,弯腰试了试温度,冷不冷热,刚好入口。
她把碗端到了木良漪面前。
“哼。”小狐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很有骨气地捧到碗,一口气将药汁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面不改色地把碗放下,看也不看萧燚,边走边踢掉鞋子,窝到了软塌上。
欺负人的人眼中划过得意的笑,意识到之后又很快掩饰掉。她喊人进来,将碗碟撤下。
“生气了?”
木良漪没说话。
“没有只有你气我,而我不能还一次的道理。”
木良漪仍旧没说话。
“好吧,那你再气一会儿。”萧燚此时看上去脾气好极了,心情也不错,“我先去沐浴。”
带她洗好从净房出来,房中的蜡烛已经熄了,只留外间一盏发着微黄的光。床帐将床挡的严严实实的,萧燚盯着看了一会儿,里头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她在反省今日是不是真将人气着了,但是又怕此时上前会打扰她休息。她本就浅眠。
萧燚将脚从木屐中抽出来,赤足走向软塌。
身后的床帐忽然被掀开了,床上的人坐起来,对她说:“我有话对你说。”
萧燚转身:“你说。”
“你过来。”
萧燚走过去。
木良漪挪到了里侧。
萧燚站着没动,用询问地眼神看向她。
木良漪拍了拍空出来的半张床。
萧燚犹豫片刻,躺了上去。
“帐子,拉好。”木良漪道。
萧燚将两片床帐合拢,把微小的缝隙彻底掩住。
她平躺在榻上,道:“说吧。”
“我想你陪我睡。”
萧燚沉默半晌,才确定木良漪要说的就是这个。
她想问,为什么忽然这么做,但是没有问出口。
此后长久无话,等萧燚压下各种思绪即将去会周公时,身边原本躺的很老实的人忽然翻身,准确地抱住了她的腰,一条腿也搭在了她的双腿之上。两团软肉,轻轻贴在她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