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燚亲自上前扣响了房门。
“姐姐你来……了。”房门打开后露出一张美艳夺目的笑颜,看到木良江之后,这笑便僵在了脸上。
萧燚首先注意到裙裾下一双半露的赤足:“怎么没穿鞋。”
她先一步迈进去,将木良漪完全遮挡住。
木良江闻言立即收拢视线,扫向一旁。
萧燚二话不说,牵起木良漪的手径直往里间去。
她把人带到椅上,在软塌旁找到了罗袜与木屐,然后蹲在了她身前。
木良漪愣住了,她低头,看见的是萧燚几乎与鬓角相连的长眉,微垂的眼睛和又浓又密的睫毛。由于睫毛的遮挡,她看不见她此刻眼中的情绪。
只能看见她一条腿的膝盖支在地上,弯着腰,堪称熟练地替她套上了罗袜。又拎起木屐,一左一右套在了她的脚上。
然后直身站起来,也将木良漪的视线从地上抬了起来。
“你堂哥来了。”
木良漪眨眨眼,看上去像是反应慢了半拍,才从椅上起身,踩着木屐向外走去。
木屐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也一下一下踏在了萧燚心上,她微微蜷起指头。
“七哥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木良江的脸色不算好,像是当面抓到犯错晚辈的家长,“这个时候,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呀。”木良漪却一点儿也不怕他,“顺便住一宿。”
“外面茶楼酒楼数不清,为何非要来此处?”
“只有这里的茶饭甚是合我的口味。”
“你……”木良江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黑了脸,“简直胡闹!”
“跟我回去。”
木良江要去抓木良漪,却被萧燚拦住了。
她将木良漪挡在了自己身后。
“萧指挥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回去,就没人能强迫她。”
“我木家的家事,萧指挥也要插手吗?”
“小九是官家亲封的郡主,虽姓木,却也是皇家人。”萧燚道,“她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木大人无权干涉。”
“呵。”木良江冷笑道,“萧指挥好利的口,下官刮目相看。”
“小九,你到底回不回去?”
木良漪躲在萧燚身后,连面也不露:“不回。”
“好。”木良江道,“算我多事。”
说完,甩袖而走。
怜娘低头跟了上去。
待铁衣将门合上,萧燚转身,刚好对上木良漪望过来的视线。
两人安静地对视,良久,萧燚首先收回视线。
“你故意的?”
“什么?”
“叫我撞见木乐时跟怜娘。”
“我并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
骗子,萧燚在心中道。
“你没撒谎,但也没说实话。”
“那姐姐想听什么实话呢?”
“……”萧燚撇开眼,“别用这副表情看我。”
“哦。”木良漪委屈道,“姐姐不让看,那我就不看了。”
断章取义!
明知她是演的,萧燚却还是像条愿者上钩的鱼:“没……不让你看。”
她说完,不待木良漪给出反应,便大步向里间走去。
木良漪像偷腥得逞的猫儿,笑着跟进去。
“姐姐你对七哥为何会来找怜娘很好奇吗?”
“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也并非不可。”
她重新上了软塌,面向萧燚盘腿而坐。
“其实很简单,怜娘曾与七哥有过婚约。”
萧燚闻言不得不惊讶。
实在是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多,除了世俗眼光,更有律法横亘其中——大周律,良贱不得通婚。
他们有过婚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怜娘出身官宦之家?”
木良漪点头:“若你自幼便在永安生活的话,应该也认得她的。她原姓李,名云令,是前任户部尚书李佑安之女,与七哥有过婚约。”
萧燚对这些往事确实不熟悉。
“后来李尚书获罪抄家,家中男丁发配,女眷被编入乐籍。怜娘被发配到了越州乐营,不知遭遇了什么选择跳江寻死,机缘巧合之下被我救了。”
“此后便一直跟在你身边,替你做事?”萧燚接着她的话,问道。
木良漪没否认。
“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
“姐姐不是想知道吗?”
“那……”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木良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就要歪倒身子。
“去床上睡。”
木良漪没能歪下去,却也没从软塌上离开。
她两条腿耷拉在榻沿,朝萧燚伸出双手。
“做什么?”
“我不想走,姐姐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自己走。”
“哦。”木良漪失望地垂下手,也低了头,然后歪到了软塌上。
萧燚:“……”
真的是越来越无赖了。
木良漪躺下没多久,便被一双手臂从软塌上抄起,转移到了宽敞的大床上。
她抱着被子滚到了里侧。
一扭头,却见萧燚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
“……洗脸。”
“哦。”
她拥着被子,笑吟吟地等着。
萧燚顺手熄了内外的蜡烛,只在外面留下一盏,为房中留下些许光亮。
在床外侧躺下,她忽然想起来:“青儿呢?”
从来到就没见她。
“她今夜宿在引莲那里。”
萧燚嗯了声,没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里侧的人再一次无意识般将半个身子压在了她身上。
萧燚无奈:“这样的把戏你还要玩儿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