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收到这一讯号之后,萧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一瞬间,她仿佛想了好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她看着木良漪的眼睛,里面装着她,它们在无声地催促她:陷进去吧,别再保持所谓的清醒了,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姐姐……”木良漪用双手捧住萧燚的脸,两个人挨得极近,她张口说话时的热气轻轻喷洒在她的面颊,“我想……”
她将身体覆上萧燚的身体,搂着她的脖颈,两个人紧紧贴着。她吻住萧燚的耳朵,趴在她耳边说:“我想和你……”
萧燚一只手撑在床上,抓皱了薄褥。她克制着体内已经完全被勾起的欲.望,决定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回应她的是木良漪愈发热烈的吻,以及去摸索她的衣带的手。
萧燚彻底冲破了最后的自控与阻碍,捧住她的脸,热情地回应她的热烈。
身下的人忽然紧张起来。
“别怕。”萧燚轻声哄道,“我会轻轻的。”
第57章 郊祀
木嵩的夫人齐氏出身永安齐氏,自大周太祖建国,齐家便有子弟入仕,是实打实的世代清流。齐夫人的父亲与齐家现任家主齐老先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她与齐辙的父亲则是堂兄妹,按照辈分,齐辙称其姑母。
齐夫人近日因病卧床,逢齐辙休沐,其母便带着他一起前来右相府探病。
拜会过亲长之后,齐母陪着齐夫人叙话,齐辙则跑来木良江的院子里找他,被小厮告知他们七公子在后头园子里。
齐辙一路找过来,发现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投身公务的人居然罕见地拿了一根鱼竿,坐在湖边钓鱼。
“真是难得,你居然还知道歇一歇。”齐辙人还没走过来,调侃声已经传进木良江耳中。
他走近,看见木良江身侧不但放着鱼饵,居然还摆着一盒鱼食。
这垂钓的方式实在别具一格。
“思绪太乱,过来静心。”木良江指了指身旁的草地,示意他坐。
“我出来做客,沾一身泥去见人实在不妥。你继续,我站着就成。”
木良江也不勉强。
“方才从姑父那里出来,碰上了谭尚书。”齐辙弯腰抓了把鱼食撒进湖中,瞬间引来一群鱼儿争抢。
木良江的鱼饵顿时无鱼问津。
他也不在意,仍执杆静坐,目视水面。
“快到郊祀了,他应该是过来同父亲商议圣驾出行的相关事宜。”
闻言,齐辙却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
“大周制,每三岁一亲郊。每逢亲郊之年,百官皆得恩荫。”齐辙道,“朝中本就诸多冗员,只拿空饷而不办实事。这一波下来,又要多数百上千个。此外……”
“咳咳。”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若是这里也不能畅所欲言,何处才能说?”
闻言,木良江不再吭声,算是默许他继续说。
“此外,每回圣驾亲郊就是一笔不菲的花费。”齐辙接着道,“且官员除了恩荫之外,还有朝廷赐下的赏赉。从上到下赏下去,用掉的钱若是全部买成粮食,能供大周所有军队至少一年不愁吃喝。”
“若是我没猜错,现在各路转运使怕是都在向京都进钱以资郊祀吧。他们这些钱,又能从哪里来。”齐辙冷笑道,“因百官之滥恩,而朘万民之财力[1],岂不荒谬?”
木良泽转头看了齐辙一眼,心道:外人都道齐家小公子年少有为,聪敏稳重肖其祖父,虽正直而不激进,行事颇为老道。而他们没有看见过,真正的齐辙向来是千仞无枝,芒寒色正,不懈迂回,直言不讳的。
“前些年你我未曾入仕之时,便有言官上疏,以军费增加国库紧张为由求情废除郊祀赏赉。”木良江道,“结果不必我说与你听了。”
更何况如今暂得太平,四边皆无战事,朝廷更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了——这伤的是全部朝臣的利益。
“愿意抛弃私利者,终究是极少数。”
齐辙气不过,又抓出一大把鱼食,狠狠掷入湖中。
“人主敬天,精意以享,何贵于恩泽之多[2]?”
“希文。”木良江微皱眉,道,“言过了。”
齐辙虽郁忿难抒,但未再继续评断。
过了一会儿,木良江又不禁笑道:“今日这些话,你敢同你祖父提起吗?”
齐辙跟着苦笑道:“你说呢?”
“这些话要是叫他听去,我少层皮算是轻的。”
这时来了一名小厮,上前跟木良江禀告道:“七公子,镇南王府的人回信说郡主的病症已经大好,多谢七公子挂心。”
“镇南王府?”木良江放下鱼竿,转过了身子。
“是。”小厮解释道,“郡主不在府中,近几日都歇在镇南王府,同萧指挥使在一处。”
“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下去之后,齐辙瞧着木良江半黑的脸,道:“能把你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我对安宁郡主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年梁京相府见过的那几面,那时她才这么高。”齐辙用手比了比,“年纪虽小,却鬼精鬼精的,咱们一起玩耍时我还被她诓过。”
“不提也罢。”木良江坐正,继续钓他那不可能上钩的鱼。
……
“姑娘,宫里来消息说那日乞巧宴有一个人有些异常。”
夜间木良漪都同萧燚待在一处,所以青儿汇报消息的时间变成了白日。
“谁?”
“皇后娘娘的堂弟,赵勤。”青儿道,“那日开宴之后大家都在席上,只有他一人留在偏殿,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件事,就是那日宴席结束之后,赵勤被皇后娘娘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顿。虽不知原因,但当日在皇后宫中执勤的人都知道他挨了骂,出来时一脸晦气。一个小内侍不小心冲撞了他,被他狠踹了好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