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这里等她,本王一直在……”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你放才说,她被接进宫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谢显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仿佛发疯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本王明白了。”
“木良漪!你骗的本王好苦!你骗的我好苦啊!”
……
新皇在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就将安宁郡主木良漪接进宫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永安城。
以至于仪式刚结束,谢昱还没来得及换下繁琐沉重的礼服,就被一群言官堵在了刚替新皇收拾出来的起居之所宸元殿。
虽然台谏两院的刺儿头前两个月已经被泰和帝贬的差不多了,但剩下的也够谢昱喝一壶的。他秉持着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的原则,一通应付下来,就到了晚膳时间。
那些言官或许是饿得受不住了,面面相觑几轮之后,终于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离开了宸元殿。
“呼!”官员们一走,谢昱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瘫倒在榻上感慨自己的苦命人生。
今日举行登基大典,他坐在龙椅上,俯视着百官跪地叩首,山呼万岁,那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这就是做天子的感觉。
无疑,那个时刻他是高兴的,是舒适的,甚至有些贪恋那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感觉。
但是也仅仅是那个时刻罢了,从龙椅上走下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跟沉重的礼服往内宫来的路上他就后悔了——天下人都爱当皇帝,可他谢昱不爱,当真不爱!
“陛下。”喜云小声喊道,“陛下?”
“做什么?”谢昱累的不想搭腔,双眼似合非合,眼看就要睡过去。
“晚膳好了,现在叫他们送进来吗?”喜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谢昱在先睡觉还是先吃饭的选择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食欲战胜了困意:“送进来吧,本王……朕,先吃饭,再睡觉。”
“好嘞。”喜云忙小跑着去外面,引着送膳食的宫娥进殿。
谁知一抬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面孔:“……郡主?”
此时谢昱刚从榻上坐起来,听到他喊郡主,立即就猜到是谁来了。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从内殿传出来,中期十足。
“来陪陛下用晚膳。”木良漪在喜云惊讶的目光中径直往内殿走去。
喜云从后头跟上来,就看见她站在大殿中央,谢昱坐在龙榻上,两人隔着中间布膳的宫娥们大眼瞪小眼。
喜云迷茫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皇,安宁郡主,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都下去吧。”见宫娥将一应膳食摆放完毕,木良漪道。
宫娥们闻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喜云。
喜云:“……”
“陛下……”喜云不知所措地望向谢昱。
“都退下吧。”谢昱略显烦躁地挥手,“这里不用人伺候。”
宫娥们这才如蒙大赦,一语不敢多发地迅速退了出去。
“你也退下。”木良漪在餐桌一侧坐下,对喜云道。
“奴婢也……”喜云再次看向谢昱,他今天好像见到了一个新的安宁郡主。
谢昱坐到木良漪对面,抬起右手拿筷子,同时用左手对他挥了挥。
“是,奴婢告退。”喜云麻溜儿退了。
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大周新皇和木良漪两个人。
谢昱先扒了几口饭安抚住叫嚣的肚子,然后放下碗筷,不错眼地盯着木良漪看。
直到现在,他想起安宁郡主木良漪就是操纵一切的幕后之人这件事仍旧感到震惊。
“陛下为何这么看着我?”木良漪来之前就在蓬莱阁用过晚膳,对桌上的饭菜并没兴趣。
“明知故问。”谢昱坦白道,“我着实没想到,居然是你。”
“陛下不是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贾楼吗?居然还会如此惊讶。”
“……你知道了。”本以为无人知道的暗中行动被人当面揭露,谢昱有些不自在,再看木良漪望向自己的眼神,总感觉有种蔑视藏在里面。
“咳咳。”他强自镇定,道,“我就是查了,那又怎样?”
“不怎样。”
“……虽然我查到了贾楼,但是我怀疑过是萧三娘,都没怀疑过你。”谢昱现在回想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瞎子。明明那日乞巧宴上觉得她的声音耳熟,他居然都没往那上面想。
只能说木良漪实在是太擅于伪装了。
她用一个声名狼藉的形象骗过了所有人——一个每日只知流连勾栏瓦舍,连自己府宅的下人都管不了的草包郡主,她能造成什么威胁呢?
谢显看着自己身上还没脱下的衮服,又想起一件事。
“你就这么急着做大周皇后?”他怀疑道,“还是故意给朕找麻烦。”
他相信若是木良漪愿意,她绝对有更好的法子,在不用遭受这么多人反对的情况下顺利登上皇后宝座——他也会全力协助,毕竟这是他们的交易。
“陛下多虑了。”木良漪道,“你我如今休戚与共,利益相连,坑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同他们慢慢耗。”木良漪道,“而这些事情,只有我成为大周皇后之后才能做。”
“你要做什么?”谢昱不自觉间双目涌上警惕。
“北伐。”
谢昱腾地站起来,瞪大双眼看着木良漪:“你……”
“你!”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木良漪道,“我助你成为大周皇帝,就是因为先帝畏战,一味求和,他在龙椅上多坐一日,北伐大业就要多拖一日。只有大周换了新的主人,我所谋之事才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