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铁衣最先上前,拨开西二营的士兵,抓住来人的肩膀进行确认。
“将军,真是林哥!”
萧林和金甲铁衣出生在同一个阵亡将士遗属村,自幼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被萧重信选进镇南王府。金甲和铁衣当了萧燚的亲兵,萧林则去了世子萧炎身边。
萧炎因犯错被拿了军职,软禁在镇南王府,身为其下属与亲随的萧林也跟了过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燚问,“谁叫你来的?”
“三将军,王爷……快去救王爷!”萧林答非所问,用膝盖触地爬到萧燚身边,哭着道,“王爷重伤昏迷,咱们的人伤亡惨重,如今襄城眼看要被敌军攻下,求三将军带兵救援!”
闻说萧重信受伤,帐内众人同时色变。
萧燚俯身,一把掐住萧林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父亲受伤多久了?襄城那边战况如何?说清楚。”
萧林却以头抢地,连续磕了数个响头,并且不停地喊着“该死”。
“世子,是世子……”
……
六天前。
世子妃徐氏带着两个儿子和贴身家当搬离繁城的居所,回到了襄城镇南王府。
这日午后,她探视完世子萧炎后,将萧林叫到了跟前。
“世子妃有何吩咐?”
“我叫人准备了酒水和一些精致的下酒小菜,诸位都辛苦了,你拿来跟大家分一分。”
萧林明白,这是世子妃要犒劳负责看守世子的侍卫。他点头应是,跟着徐氏过去,将酒菜取了过来。
客气地送给侍卫们之后,回到萧炎身边听候吩咐。
萧重信下令,萧炎不许踏出这座小院。他要做什么,都是萧林替他跑腿。
萧焱身边原本不止他一个亲兵,但那些人牵扯进了走私的案子,全部被发配去做了苦役。反倒是平日里不大受重用的萧林,最后成了唯一一个留在萧炎身边的人。
萧炎自从被软禁之后就性情大变,虽然他从前的脾气就不算好,但是现在更是可用喜怒无常来形容。是以萧林少说少动,尽量不去招惹他。
萧林在门外站了约有一刻钟,忽听见院门处传来了动静。他心生疑惑,思忖着要不要过去瞧瞧。
一只脚刚抬起来,就听见房内传来萧炎的声音:“萧林。”
萧林连忙回身:“世子。”
“进来,替我办件事。”
“是。”萧林不疑有他,推门进去。
然而刚迈进房中,迎面一个黑影便撞了过来。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
“世子妃叫我送出去的酒菜放了迷药,我醒过来才知道世子趁着看守院子的侍卫被药倒,换上我的衣裳逃了出去。”萧林道。
联想到萧林刚进大帐时喊的那句话,一个猜想几乎在同一时间跃上众人心头。
萧燚出声问道:“他逃去北真了?”
“不止逃去了北真,他还投靠了秦虎。”提起旧主所为,萧林愤恨无比,“并且亲自带着北真起兵围攻襄城。”
难怪。
难怪跨江而来的北真兵对南边的布防了然于胸。
那是因为有人把布防图送给了他们!
赵翻山和李金并不清楚萧炎受罚的始末,但他目前的所作所为,实在该杀!
两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你继续说。”萧燚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林,沉声道。
“因为北真人知道咱们每一处布防,所以从交手到现在,咱们的人屡战屡败,仅仅三日,驻扎在襄城内外的五万兵马就损失过半。”
萧燚垂在身侧地双手猛然攥紧。
但她没有出声,安静地听萧林继续陈述襄城的情况。
“王爷不得不率领余下的人退回城内,但是回城途中又遭遇秦虎的埋伏,王爷中箭坠马,是徐老将军和几名亲兵用自己当肉盾拼了命才将他从战场上抢了回来。”萧林泣道,“但是王爷伤的太重了,已经昏迷两天两夜,郎中说……”
“说什么?”
“郎中说,王爷是右胸中箭,并未上级要害,但是他坠马时伤了脊椎,就算是能醒,也站不起来了。”说到最后,萧林的声音都在颤抖。
站不起来了,对于一个领兵打仗的武将来说,已经等同于生命的结束,甚至这比让他死更痛苦。
而萧重信,不止是一名武将,还是十万萧家军的统帅。
统帅是一个军队的灵魂与支柱,支柱倾倒,便意味着大厦倾塌。
“这个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萧林抹了把鼻涕,道:“咱们这边只有府里的人知道,但是敌军那边……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沉默过后,萧燚道,“立即派人联系赵翻山和钱良,我要知道四营目前的详细情况。”
“是,末将这就派人去。”孙黑塔跑了出了大帐。
“李金。”
“末将在。”
“孙亭可在营中?”
“回将军,在。”李金道,“火炮营的人起初也要出来迎敌,末将谨记将军的命令,没让他们在北真人面前露面。”
萧燚说过,火炮营以及以孙亭为首的有手艺在身的军匠都是宝贝,李金率西二营留守驻地,把他们当另一种形式的辎重在守。
“叫他用最快的速度统计好目前能参战的设备和人员,然后过来见我。”
“是。”
“还有。”
李金抬起的脚跟又落回去。
只听萧燚继续道:“清点剩余粮草,统一报给我。”
“是!”
李金也匆匆跑了出去。
帐内寂静无声,呼呼的风声带着营地里士兵忙碌的声音一同闯了进来。